真不愧是“猪”,就是能生,王岳的儿女加起来才三个,可朱厚熜光是儿子,就四个了。
自太子朱载基以下,老二淡薄瘦削,高高的鼻梁,狭长的丹凤眼,嘴唇很薄,非常像朱厚熜,或者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难怪有人说皇帝偏爱二殿下,甚至有易储的流言,光看面相,还真有点道理。
再看老三,朱载垕,这小子就比较呆呆的,两条腿紧闭着,头深埋着,双手还紧张地攥着拳头,手指不停搓来搓去,显示着纠结的内心。
倒是老四朱载圳,这小子一进来眼珠子就来回乱转,不停看着,当看到朱载基的时候,明显有点害怕,连忙把头扭到了一边。
这小子对大哥可没有多少好印象。
他记得这几年,开始读书,就有个长长的书单,据说这是太子哥哥在读书时候留下的。
传到了老二那里,增加了一些,老三那里,又增加了一些,等到老四朱载圳的时候,就已经乱七八糟,多了不知道多少。
朱载圳哪是个爱学习的,他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都怪大哥,你很害人知道不?
不过在这里根本没有他们三个的言权,朱厚熜直接道:“朕仔细想过,也跟太子还有元辅商议过,父皇觉得,你们既然身为皇子,就不该只是想着有什么优待……父皇能有今天的威势,也是一点点干出来的,那些前朝元老,世家大族? 谁不盼着父皇完蛋。可父皇都把他们杀败了,不但如此,父皇大权独揽? 口含天宪? 成为太祖以来? 最后权势的天子。大明疆域辽阔,远迈汉唐,这都是朕的功劳!”
朱厚熜大言不惭? 几个皇子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啊?难道是鼓励我们夺嫡吗?
父皇啊,你可真是亲爹啊,真的就这么直接?
哪怕是朱载垕? 也并不陌生啊!
只不过小家伙没这个野心罢了? 他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 等几年之后? 就去外面就藩……他是什么都不想了? 万一有朝一日? 太子一脉没有继承人,说不定他的子孙还有机会当皇帝呢!
到时候啊,他也能像兴献王一样,过一把皇帝的瘾儿。
想到这里,小家伙竟然咧嘴笑了。
很显然? 他低估了世道险恶? 因为很快他就哭了。
“老百姓常说? 虎父无犬子? 朕的儿子也不能是废物饭桶,你们太子哥哥向父皇建议,要让你们出去打拼? 自己打出一片基业……当然了,父皇也知道,你们年纪还小,做不来这么大的事情。但是不要紧,朕已经想好了,准备设立武学,尤其是专门针对你们,让最好的先生教导你们。”
“身为皇子,要学会用兵打仗,要能阵前冲杀,要会开疆拓土……总而言之,朕的儿子,必须出类拔萃,必须有真的本事。”
朱厚熜还在说着,可再看这三小子,脸都绿了,尤其是朱载垕,眼睛瞪得老大,泪水在眼圈酝酿,险些哭出来。
父皇,我不要啊!
救命啊!
朱载圳也气鼓鼓的,他也不想啊!干什么要自己打拼啊,我可是皇子啊,你这个当爹的,直接分给我就是了。
“父皇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三天之后,你们统统去武学,记住了,到了学校,你们不是皇子,就是普通学员,要知道武学生员,每年可是有死亡率的,要是扛不住训练,丢了性命,父皇也没有办法!”
哇!
老四朱载圳直接哭了。
老三朱载垕的眼泪吧嗒吧嗒的,一双一对落下来,虽然努力忍着没出声,但是却哭得无比伤心,看着他哭泣,简直想跟着落泪了。
朱厚熜把心一横,怒喝道:“瞧你们这点出息!简直丢人!黄锦,把他们都带下去,再告诉他们的母妃,赶快准备,别没事给朕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
黄锦还能说什么,只能劝着三孩子下去,朱载壡年纪大,还稍微好点,可那俩小的,一个放声大嚎,一个无声啜泣。
弄得黄锦都鼻子酸酸的,也跟着哭了。
只不过皇命难违,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照办。
眼瞧着黄锦把仨儿子带下去,朱厚熜重重哼了一声,突然起身,“王岳,你跟朕去通州,巡视铁路。”
王岳翻了翻眼皮,简直五体投地。
不愧是你!
真有主意啊!
这叫临阵脱逃吗?
朱厚熜才不管,片刻也不停留,赶快出宫,只要跑得够快,就没有人能追上朕。
从宫里出来,他就直奔通州,而努力了这么多年,大明的第一款蒸汽机,终于成功了!
准确说这是第一款投入实际测试的。
毕竟在之前几年里,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实验。
从最初的蒸汽锤,到蒸汽水泵,再到原始型号,不断改进的型号……直到今天,终于拿出了一款成品。
朱厚熜从京城出来,还有点意兴阑珊,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归有点心疼,可是到了通州之后,他的心情就好起来。
说到底啊,皇帝这种生物,都是天性薄凉,多愁善感的,早就被人掀翻了。
“王岳,你说这东西效果如何?”
王岳呵呵一笑,“陛下,如果说之前西夷面对咱们,还有些优势,可一旦蒸汽机试制成功,火车投入运行,他们那点优势就不值一提。我们可以完全碾压西夷,而且还是字面意义的碾压。”
“或许等着几年后,殿下们从武学毕业,咱们大明已经可以随便处置海外蛮夷,想要哪块地盘,就要那一块,天大地大,予取予求!”
朱厚熜脸上含笑,心满意足。
“好啊,说到底,朕还是心疼孩子的,但愿日后他们能体会朕的苦心啊!”
朱厚熜很大言不惭道。
他们很快来到了试验场,之所以没有放在京城,还是担心人多眼杂,这可是国之重器,岂能轻易泄露。
不过王岳倒是不那么在意,毕竟就算让人看到,也未必能模仿出来。
其实真正应该担心的是万一失败了,传出去会影响西山书院的脸面。
但王岳也不是那么在乎,失败就失败,还能怎么样?
只要走上了正确的道路,成功固然可喜,失败就是锻炼队伍,反正他在科研这块,向来不吝啬投入。
自从他担任辅以来,专门成立一个基金,扶持产业展,每年都有二三百万元投入进去……虽说岁入增加了不少,可光投钱,没有收益,也能不少人天天嚼舌头。
天下还有那么多吃不饱饭,上不了学的可怜人,还有无家可归的老人,还有身患重病,只能等死的百姓。
有钱给他们不好吗?
无缘无故浪费掉了,这好吗?这不好!
不只是王岳,就连主持蒸汽机实验的朱衡和陈以勤都饱受折磨。
朱衡就记得,有一次从书院出来,去京城采购,就在地摊上吃爆肚,突然有人冲过来,对着他们大吼。
“你们又浪费了多少孩子的读书钱?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你们怎么吃得下去?”
在那一刻,朱衡简直是绝望的,他想解释,可如何能解释得清楚。
“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陈以勤呵呵笑道:“没错,我信心十足!”
很快,在面前的铁轨上,出现了一节比寻常轨道马车大五倍的车厢,不要着急,后面还有!
足足八节车厢连在了一起,在前面一个蒸汽机车,跟这些车厢连结起来,宛如一条长龙,横亘面前。
朱衡兴奋地举起拳头,“走,咱们都上去!”
负责研制生产蒸汽机车的一百多人全都上去了,朱衡还不满意,又招呼侍卫上车,最后凑了三百人。
他依旧不太满足,其实能更多的!
伴随着一团白汽冲天而起,尽数碰撞,随后嘎达嘎达,火车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