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陆夫人满脸盛怒,想是,被那些流言蜚语,深深刺痛到了。她是来要个说法,也来说道说道的。
梅老爷和夫人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得太明白。
龙隐禅寺的事,他们陪着说些好话。按拾璎的说辞,她去禅院进香还愿,不想有歹人闯入;那人急于脱险,挟持了拾璎,逼拾璎带她出去,否侧,有性命危险。我们女儿虽机灵,但,面对一个壮汉,她是没得办法的。
若说那年轻人,以前认识他们女儿,陆夫人不更恼怒了?
“请夫人不要听信那些谗言,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芝麻绿豆大的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嘴碎,到处嚼舌根!”梅夫人小心说道:“我们家女儿,是有教养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偏军统那般废物,愣是没看出来。好在有惊无险,拾璎毫无伤地回来了。”
“梅夫人,你这话,我有不同的看法。要是没事,别人说成风流韵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再说了,为什么是你梅家的小姐,去了龙隐禅寺,不是别人家的小姐呢?这里边,我想不明白;……”陆夫人阴沉着脸;“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我为我儿子把把关,你想,我们家霑豪,在军队流血流汗,也是不大不小的军官,他未婚妻出这档子事儿,他的颜面也是尽扫的。”
“什么?……霑豪在军队,那么远的军营,也听闻到这事?”梅铭淞吃惊不小;他眉头一蹙,这,肯定有人在故意使坏!这是有人蓄意谋之,精心布的局。
“是,霑豪还说,要我相信拾璎;”陆夫人拍着茶几,咄咄逼人地说道:“可是,你梅家也好,拾璎小姐也好,都不出来解释吗?你梅家小姐真是了得,胆子忒大了些,什么事都要管。知不知道,闲事莫管!尤其,还是一位小姐!这回可好,闹出这种风流韵事,被宣扬得沸沸腾腾的;……”
拾璎静静地听着;陆夫人这番话,不能是她自己想的;一定是霑豪分析到,在信中告诉他母亲的。霑豪是了解她的,可是,自己怎么就胆怯了,不敢去陆府,与夫人解释一二呢?
梅拾璎暗暗自责;不能躲背后不见人,拾璎迈步进了花厅,朝陆夫人盈盈下拜;“陆伯母好,拾璎给您见礼!”
“嗯,你没事就好;……”陆夫人上下打量着她,心里颇为不满;“拾璎丫头,你既要嫁与霑豪,我将你当亲闺女般。你上次受伤,陆司令都跟军统较上劲了。霑豪听说你受伤,从军事工地飞回重庆,陆家门没回就去了医院;在医院陪你三天三夜,才回家见我这姆妈。我一见他,容颜憔悴,眼窝塌陷,那是累极了,疲乏极了;他就陪我吃了饭,又匆匆赶回了医院;……我这当娘的,心疼他!”
陆夫人说到这,哽噎住了;她拿出帕子,拭去眼泪;“拾璎丫头,你要知道好赖!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我的儿子,将你看成宝;……我呢,将儿子看成宝。所以,我听到那些言论,肺都要气炸了!……”
拾璎听到这,越地自责;是自己不好,忽略了霑豪的感受。霑哥哥,对不起!她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往下淌。
“夫人,没有的事儿;……您一定想开了去,您往宽处想。”梅夫人连忙起身,劝着陆夫人;看到拾璎落泪,也懒得管她;梅夫人心里知道,自己女儿这事,做得欠考虑。女儿啊,什么时候能自持、稳妥,不冲动呢?
“我是往宽里想的,可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咱们也还得会朋友,不能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子的事,搁在谁家,那都是添堵的事,是不是?”陆夫人说道。
“是,是;……您老说得极是!”梅夫人说道:“不过,这事传得这么凶,一定是有人蓄意谋之。夫人,咱们自己可不能乱,咱自己先稳住,帮帮孩子,帮她将这一关渡过去!”
梅夫人声情并茂,自肺腑;她隐隐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从某处而来;但,又看不清从哪方,为什么而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定跟他梅家有关!
梅老爷正襟危坐;知他梅铭淞,是梅夫人也!
夫人这情真意切,比他这男人说,要好挺多了。不仅仅因为女儿,这事,有人蓄意谋之,目标在他梅家了。
陆夫人稳住神,说道:“流言之所以成为流言;就是,传的人尽管传;当事人,不理会。有些事,也要表态才行的。”
“夫人,您说得极是,只是,我们不知道用何方法,一筹莫展。”梅夫人赶紧答应了。
“璎丫头,这一点,你没做好!你做别的,是英雄好汉。怎么轮到自己,出了事,捅了娄子,就烦得很,没有主意和方法?……躲在家里不出门,趴在家里养起来,当成安乐窝享受。你,也是要行动呀。”陆夫人瞅着她,摇了摇头说道:“唉,孩子,你还是年轻!很多事情,你真得好好学。”
“是的,夫人,您教训得极是!”
拾璎赶紧说道。人家说,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说得不错。
“从明儿开始,你好好梳洗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跟着我;……咱们去逛街,看戏,再去买些漂亮衣服。反正,哪里热闹,我们去哪;哪里有事,咱们去会会。”陆夫人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说道:“怎么,还不见你接话?这,也不成?……还要在家里,接着躲人吗?”
“啊?……就这样啊,这个好,行,行!”
梅拾璎乐了。还有这么好的事?有吃有喝有得玩,真是热闹极好极了。
“夫人这一招,叫做流言不攻自破,好!我们努力配合,让那些人对我们无计可施!不是想离间我们吗?这一招,看来是不好使了。相反的,我们比以前,过得更好;相处得更融洽,不就是破了他们这一招吗?”梅铭淞抚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