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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阔上完厕所没马上回到33桌, 直接下楼转转。
楼下个老头儿在卖糖画，他在旁边站着看好一会儿，老头儿的画工一般, 除他放出来打样的那几个小动物，别的都画得不怎么样, 但江阔还是看着他画完一狗一猫一兔子, 这慢慢又上楼。
这段时间估计够吕萌画完段非凡那半张，既然主要是画画，那画完就可以走吧, 毕竟是出来赚钱的，不是来聊天儿的……
回到连廊上, 他边走边往33桌那边看一, 发现桌子旁边只还段非凡一个人，这会儿正低头在机上戳着。
没等他走到, 机响一声。
【指示下】她走, 回来吧
这句让江阔一阵尴尬，看过去的时候段非凡也已经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笑起来。
“画完？”江阔快步走回桌边坐下，看到桌上吕萌的那杯拉茶都已经收走, 桌面恢复之前的状态。
“嗯，”段非凡点点头，“挺快的，彩『色』的那种时间长些，不上『色』就快。”
“挺解？”江阔把服务员叫过来，“再给我一杯拉茶。”
“我也要。”段非凡说，看着他笑笑，“吕萌以前在班上就总给人画, 老师她也画过很多。”
“哦，画呢？我还没看到你那一半呢，”江阔伸，又随口问一句，“她应该去参加艺考啊。”
“她经济条件不太好，”段非凡从桌子旁边放东西的小斗里拿出画递给他，“她也不太想读书。”
江阔看着画上的两个脑袋，自己那张发型是差不多，但因为是个侧脸，也看不出什么来，段非凡那个正脸头就还真挺像的，一看就是熟人的程度。
“没再多聊一会儿？”江阔把画给他，“我看你们聊得很热烈啊。”
段非凡看他一，笑着没说。
神里表达的意思倒是很容易领会，他啧一声：“我主要是也没说，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很明显吗？”
“嗯，”段非凡说，“非常明显，她画完就跑。”
“别用跑这个词，”江阔说，“好像是我把人吓走。”
“也差不多，你就差把‘快走’写在脸上。”段非凡说。
“我这人……就是这样。”江阔喝口拉茶，“不认识的人，我就懒得装。”
“一会儿去那个旧货店看看吗？”段非凡换题。
“行啊，”江阔看看那个店，“没准儿能买到什么别致的礼物。”
“不是吧，旧货啊，礼物？”段非凡说。
“万一真的好玩的呢，”江阔说，“我妈个放首饰的小柜子，就是江总从意利的旧货市场淘回来的，别漂亮。”
“……行吧，”段非凡点头，“一会儿找找。”
群里众楷模分头行动浪一天，这会儿开始纷纷在群里发来今日成果。
互助会刚打完电动，正在麻辣烫店座谈，孙季他媳『妇』儿居然在湖里蹬双人船，选的还是最丑的一艘乍看似猫似狗似熊似狐细看啥也不似只能靠颜『色』判断物种的熊猫船。
“这是多不会玩啊。”段非凡对孙季这种在冬天安排女朋友去湖上吹风的行为十分痛心，“湖上多的风啊，吹半小时下船就得分。”
江阔笑得不行，把段非凡下午茶的照片发到群里。
【孙壮汉】爱街？
【董潇洒】二楼的那个飞饼？
【刘修长】等我们
【丁威武】等我们
【董潇洒】等我们
江阔愣，看着段非凡。
“欠吧？”段非凡也看着他，“那个麻辣烫就在刚商场后面的胡同里，走过来不用二十分钟。”
“怎么办？”江阔说，“我还要买礼物呢。”
【段英俊】没在那，缘偶遇吧
“是啊，怎么办？”段非凡发完消息拿机扫桌上的码付钱，然后站起来，“跑呗！”
没等江阔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跑下楼梯。
“靠。”江阔赶紧跳起来跟下去。
【刘修长】你们跑不掉的
【丁威武】饭饭
【董潇洒】饿饿
【孙壮汉】要吐
段非凡下楼，直接进对面的旧货小店。
江阔进去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店脸看着不，只一个小木一个一米多点儿的橱窗，但店里的纵深很长，一直往里还楼梯能上二楼。
“还可以啊这里，”江阔看看店里摆放的各种东西，也不全是旧货，不少是新的，“江会喜欢。”
“那你给她也买个礼物。”段非凡说。
“她不配，”江阔说，“她把我拉黑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为什么？”段非凡问。
“让她教我做照片书，她直接给我拉黑，多一句都没，”江阔很不爽，“搞得我最后只能凑合买个相册往里贴。”
“我觉得她教完你，你最后可能……”段非凡拿起一个小存钱罐看看，“也还是得凑合买个相册往里贴。”
“你对存钱罐儿什么执念吗？”江阔看着他上拿着的罐子，之前那个龙猫罐子现在还在他宿舍桌上放着，唐力拿个塑料袋套上，说怕落灰不好擦。
“真，”段非凡放下里这个，又拿起另一个，“我小时候零花钱一星期五块，时候买东西钱不够，就给段凌打工……”
“等等，”江阔看着他，“段凌你几岁啊？”
“五岁。”段非凡说。
“你给她打什么工啊？”江阔很震惊。
“保镖，”段非凡说，“她小学那会儿就是个不良少女，她放学的时候我就跟着她，主要工作就是瞪儿。”
江阔看着他：“啊？”
段非凡睛一瞪，看着他：“就这样。”
江阔愣愣，笑得口水差点儿喷出来。
“就这样，”段非凡瞪着，往四周看一圈，收获店里外面这个小厅共计六位顾客震惊的目光，然后继续转回头瞪着江阔，一本正经说，“我小学的时候个儿挺高，还是比较威慑力的。”
“收吧，”江阔边乐边冲他抱抱拳，“扛不住。”
段非凡恢复正常表，『揉』『揉』睛：“每次瞪完儿，她就从存钱罐儿里抠一块钱给我。”
“……这就能让你对存钱罐儿执念？”江阔些『迷』茫。
“不是，”段非凡小声说，“主要是她那个罐儿，老钱老钱，我就产生一种错觉，我想是不是她那个罐儿能生钱。”
江阔一下笑出声，而且声音别。
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跟个鹅似的。
六位顾客再次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
“先去里头看吧，”江阔推着段非凡往里面走，“太丢人。”
“我就觉得存钱罐儿是个非常厉害的东西。”段非凡一边走一边说，“一直到现在，还对它们着不一样的感。”
“知道。”江阔说。
小店里面这个区域，就基本全是旧货，以小件为主，从木头笔到台灯，还各种摆件收纳。
这边没窗，屋里只墙边看上去很古旧的几盏落灯，整墙一层层放着的各种旧物被发黄的灯光映着，显得格外的沉静神秘。
带着时间的痕迹。
江阔突然发现这个小店真是太意思，他一样样东西仔细看着。
最后他拿起一个很厚实的像盒子一样的东西，六面看着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巴掌的相框，就像是用六个相框粘起来做成的盒子，看得出相框都很厚实，种沉甸甸的感。
不过摆弄几下他就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展开变成一个不规则平面的盒子，靠磁『性』合起来的时候是盒子，还能打开盖子，展开就是六个相框，可以挂在墙上。
“这个意思啊。”江阔给段非凡展示一下。
“好玩，”段非凡看看，“你是对能放照片的东西什么执念吗？”
江阔笑起来：“不知道，可能是做相册的后遗症，我觉得这个很意思。”
“放你的照片，”段非凡说，“你之前兼职不是拍不少么，挑六张放进去，你兼职赚钱买的东西，放着你兼职时候的照片。”
“可以，”江阔顿时觉得非常完美，“就它！”
不过这么一个相框小盒子要六百块，段非凡还是些无语。
“能宜点儿吗？”江阔问。
段非凡看他一。
“一物一价，不讲价的呢。”店主是个女孩儿，打扮得像个中世纪女巫，回答得冷酷而坚定。
“……哦。”江阔应一声，概是没想过果被拒绝的，要怎么能把讲价进程继续推进去。
但就冲店主她店里的风格，加上这个语气，估计是没议价的空间。
“可以送个小东西吗？”段非凡问，“能放在盒子里的。”
店主看他一，指指他们面前架子，上面是一个一个的小篮子，里面放着各种拇指小的小摆件。
“挑一个吧。”她说。
江阔看看，一个篮子里放着很多小水果，很可爱，他挑个苹果：“这个吧。”
“要包装吗？”店主问。
“要。”江阔说。
“收费吗？”段非凡问。
“二十。”店主回答。
江阔笑起来，店主的回答让他莫名想起段非凡坑他钱的时候。
“那不包装。”他说。
店主给他一个小纸袋，把东西装上。
出店，段非凡拉着他往前走两个店，进一个小精品店。
“挑一张纸。”段非凡带他走到一个挂满各种纸的架子前。
不同的材质，不同的颜『色』，简直花缭『乱』。
最后江阔挑一张淡蓝『色』缀着银『色』小星星的皱皱纸。
这张纸三块钱，加上一个黄『色』的小蝴蝶结，一共五块钱。
老板架子上还很多成品的包装盒款式，段非凡问过老板之后拍张照片：“回去按这些包一个就行。”
“你包吗？”江阔问。
“……我包。”段非凡说。
买完礼物江阔注意到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时间真好消磨啊，”他伸个懒腰，“出来一下午，主要活动距离没超过五十米。”
“看是什么样的时间吧，”段非凡说，“上课的，就不怎么好消磨。”
“差不多可以吃晚饭，”江阔说，“晚上我请客，看看他们在哪儿，叫上一块儿吧。”
“我问问。”段非凡拿出机。
“你俩！”人在他俩肩膀上啪啪两巴掌。
江阔吓得差点儿回就是一拳，但还是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这是丁哲的声音，强行压下已经扬起来的胳膊。
“你！”段非凡也往丁哲肩上甩一巴掌。
“你俩藏哪儿！”董昆走过来，“我们在这儿转八趟！”
“刚从这儿出来的，”丁哲指指精品店，“你俩这逛街风格跟小姑娘一拼。”
“给江总夫『妇』买礼物。”段非凡说。
“是么？”刘胖愣愣，“江阔你好孝顺啊！”
“长这么一次。”江阔说。
“靠，江阔你好不孝啊！”刘胖马上又说。
“滚。”江阔笑。
“饭饭不。”丁哲说。
“饿饿。”董昆说。
“死死吧！”江阔说。
今天晚上既然一块儿跨年，江阔就打算把炮也叫过来，还能带上奔奔。
顺问问炮什么好方能吃饭没，这人滞留在这儿的几个月，从市里到县里，哪儿好吃的都已经『摸』透。
“上山啊。”炮说。
“什么？”江阔愣。
“开车上山，”炮说，“晚上放烟花，可以边吃边看边跨年，多么浪漫。”
“行，哪个山？”江阔问，“远吗？”
“不远，远还看个屁的焰火啊，段非凡丁哲不都是本人吗？”炮说，“你连市区山都不知道吗？”
“那你安排吧，一会儿过来接人。”江阔说。
“你们回去加点儿衣服，山上冷啊，”炮说，“我前几天上去一次，衣服没穿够，差点儿没下来。”
“学校口见，”江阔说，“带上奔奔。”
一听上山吃饭看焰火，几个人顿时来劲，立马退出自助会后续的跨年活动，并遭到会长的谴责。
江阔回到宿舍换件羽绒服，段非凡也换个长款，里头还穿件高领的『毛』衣。
这是今年他一次穿高领『毛』衣，江阔看着居然种惊艳的感觉。
些人就是别适合高领，看上去舒服而帅气，段非凡就是这种，很普通的灰『色』『毛』衣也能穿出效果。
“怎么？”段非凡看着他。
“很……”江阔比划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帅。”
段非凡笑笑，伸拉拉衣领：“怕山上风，你欠我的围巾也一直没给我买。”
“……我忘。”江阔一拍，“买，明天就买！”
“逗你的，”段非凡一挥，“走。”
炮把车开到停车场，奔奔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衣冲段非凡狂奔而来。
这身打扮，估计是炮买的，直接可以改名儿叫富贵儿。
按惯例，还是江阔段非凡一个车，带上奔奔，其他的人上炮的车。
“这个拿着。”炮扔个对讲机过来，“一会儿山上怕机信号不好。”
“行。”江阔点头。
这座山平时就是市民健身踏青的好去处，平整的盘山公路一直通到山顶，也台阶小路。
今天跨年，顶着北风晚上上来看焰火的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炮因为七拐八弯的关系，算订到山肩膀上一个农乐靠窗的桌，再晚点儿估计就只山屁股位置的饭店还座。
这个农乐在农乐里算是高端的，店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全是人，屋里外面的路边，包括后面的观景平台，全都人。
他们的桌虽然靠窗，但毕竟没订到包厢，四周也都是人。
“这场面，”丁哲提高声音能跟几个人交流，“这动静，来个司仪就是婚宴现场。”
“一会儿可能吃不几口就得出去占方，晚怕是看不到。”刘胖说。
“没事儿，”炮摆摆，“上面还，吃完车开到山顶也能找到方。”
江阔感觉这顿饭都没太吃出味儿来，闹腾得厉害，而且服务员上菜的架式让人觉得菜品的卫生并不能保障。
但并不烦躁，比起以往过年过节跟着江总夫『妇』去吃过的各种六亲不认，这种野蛮的『乱』七八糟的以前会让他无比抵触的场景，现在却带着新奇愉悦。
段非凡也没怎么好好吃，一直拿着狗零食给桌子底下的富贵奔喂食。
市里的焰火晚会是八点半开始的，每半小时一轮，持续到零点。
过九点，就没几个吃饭的人，他们一帮人也收拾好东西带着狗出去。
山上这会儿已经冷得些不像，但因为观景台的确都已经没位置，只得采纳炮的建议，继续往上。
每到一个观景台，就下车挤过去看一轮焰火。
也不是没看过焰火，江总公司自己都弄过不知道多少回焰火表演，但江阔还是兴奋，拉着段非凡挤在观火一线。
“你机放哪儿？”段非凡凑到他耳朵边喊着问。
“裤兜里，丢不。”江阔拍拍腿，弯腰把奔奔举起来，“贵儿啊！看到没！这应该是你狗生一次看焰火吧！”
奔奔兴奋叫一声。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终顶着寒风巡视到山顶的观景台，出乎所人的意料，这里的人是他妈最多的……
好在这个观景台也是最的，他们趁着人群都还在旁边农乐那儿避风，挤到最前面，顶着风吹快半小时，天边终绽放出最后一轮的一朵金『色』的焰火。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江阔闭着儿仰头跟着嗷嗷几声。
欢呼的间隙里，能听到四周机发出的各种消息提示音。
段非凡拿出机的时候，江阔看到他的消息提示里是163条。
『操』。
这是什么人缘。
炮还担心山上信号不好，这信号好得哐哐的。
江阔没拿自己的机看看，正常况下，他的消息不会超过十条，这里头还得包括炮，而炮现在就在他旁边，消息就还得-1。
段非凡的机还在响，他点开看一，挑几个回两句，把机放回兜里，看看他：“嗯？”
“你这消息跟微商一拼。”江阔说。
“差不多，怎么不得一半是买过酱牛肉的，”段非凡笑着说，“我同学街坊邻居什么的，都别仪式感，逢年过节必须问候一下。”
江阔感觉段非凡是在安慰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可安慰的。
但的确没安慰到。
不知道为什么，在满的焰火里，四周人群的欢呼里，挤成一团的热气里，他突然点儿孤单。
“倒数！”人吼一声，“十！”
“九！”四周的人瞬间同时配合着开始倒数。
“八！”段非凡抱着奔奔挤在旁边冲江阔喊一声。
“七！”江阔也转过头对着他吼，“六！”
“五！四！三！二！一！”
“炮哥抱一个！”刘胖冲旁边的炮吼。
炮心不错，跟他拥抱在一起。
“mua~”董昆抱住丁哲。
几个人又蹦又喊的。
江阔一边乐一边转身连奔奔带段非凡一块儿用力搂一把。
但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段非凡往后倾倾。
……靠！
需要这么矜持的吗！
这种时候什么可矜持的啊！
江阔迅速松，正想退开的时候，段非凡抱着奔奔的右抽出来，绕到他背后也用力搂搂。
“狗都让你勒吐！”段非凡笑着吼一声，“新年快乐！江阔！”
“新年快乐啊段非凡！”江阔也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