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那个孩子,还在吗?”
宁倾脑子里飘着这句话,盯着碗里的米饭,双眼无神。
老爷子左右看了看年冽和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夹了一块芋头到宁倾碗里,“啧,丫头,你这想甚么呢?”
宁倾眼前晃了晃,婆婆和那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
“你看你瘦得哟,比我这老骨头还不如,还不好好吃饭。”爷爷嘴里念叨着,边往她碗里夹菜,“你得多吃点,不吃东西身体怎么能好哟!”
宁倾的唇瓣略显苍白,抖了好几下,眸中水光波动,有点控制不了那泪意。
她太疼了。
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婆婆放下碗筷,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满的慈爱和关切。
宁倾不得不闭上眼睛,硬生生压下难受,扯唇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等会儿躺一躺就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愿意多说,所以也没人再问下去。
吃了午饭后,宁倾就回了房间,关上门来休息,一直到了晚上吃饭,她也没有出来。
老爷子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愣是看不过去了,“你们这又是怎么的?又和她吵架了?”
年冽眸光很淡,喉咙里很苦。
如果只是吵架,那倒好了。
他摇头,“没事。”
老爷子不信,扯着他的手走开了几步,“我不是给你说过,女人就是要哄吗?你这人怎的那么笨,一次次惹她不高兴嘞!”
年冽有苦说不出,低着头受教,“爷爷,我知道……”
“你知道甚么!”
老爷子提高声调,仰头斥责他。
“这姑娘嘴硬心软的,是个好孩子,你娶了她是你上辈子休的福气嘞,还不知道珍惜,等你以后失去了,后悔都要来不及!”
年冽苦涩一笑。
他已经,失去过她两次了啊。
那样的苦和痛,那样的绝望,他和她都尝了一次又一次,就连孩子……
想到她回他的几句话,年冽的心沉痛到无法言语。
“三年前的那个孩子,还在吗?”
“死了。”
“怎么会……”
那时,宁倾的眼神像一把刻刀,无情地透过他的心脏。
“他的母亲九死一生才活下来,他那么小,那么脆弱,难道你认为他能活着?”
“别做梦了,年冽。”
“我不配做他的母亲,你更不配,你连提起他的资格都没有!”
“……”
老人瞪了沉默的男人一眼又一眼,目之所及皆是疲倦与钝痛。
他隐隐猜到两人身上发生的事不简单,就从他背两人回来时那穿着跟打扮就看得出来,两人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
他低低叹了口气,老人妥协道:“行嘞,去叫她出来吃饭,人不吃饭哪受得住啊。”
在老人不容反驳的话语里,年冽胸腔绞紧,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黑黝黝的,隐隐只能头昏窗户外的光,看到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
似乎察觉到他进来,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年冽沉静着,灰暗之中,没人看见他心痛的目光。
“吃饭了。”
没人理他。
“爷爷和婆婆很担心你,宁倾,你……不要这样。”
女人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生息。
在死一样的安静中,年冽觉得自己像被猫抓挠过全身,疼得难以忍受。
就在他要伸手抱她起来时,女人直起了身子,隔着朦胧的暗色盯紧他。
“……”
年冽心跳快要停滞。
双拳不知觉地紧握。
适应黑暗后,宁倾惨白的脸色映入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