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百难民吃饱了,脸上终于露出充满希望的笑容。
因为他们知道了,救济他们的,是皇太孙朱瞻基。
朝廷没有抛弃他们,而是各部门正在紧急调拨物质,日夜不停的往河南各处受灾地运送。
其实算算时间,首批救灾物质,包括粮食、药品等,应该已经抵达部分灾区。
“这位大叔,您贵姓?”
朱瞻基走到一个身材健壮魁梧,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身边,问道。
他想问问,河南的灾情。
中年男人原本随意的站立着,和自家媳妇窃窃私语,听到太孙问话,立马站得笔直,大声回答道:
“太孙爷,俺姓王,是个泥瓦匠,大家伙都叫俺金彪。”
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显然吃饱了饭,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
朱瞻基被金彪的大嗓门吓一跳。
“当家的,给太孙爷说话,你咋说那么大声音,一点规矩都没有,看你把咱太孙也吓的。”
金彪的媳妇,对着金彪一通骂。
没想到金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被媳妇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低眉顺眼,裂开大嘴傻笑。
“真是个憨货,瞧你那熊样,赶紧给太孙爷道歉。”
金彪媳妇看着金彪傻乐,再次骂道。
“太孙爷,俺刚才太激动,声音有点大,吓到您了,俺给您磕头赔礼道歉啦。”
金彪声音依然响亮,边说,边对着朱瞻基跪下,一个头直接磕到泥泞的地上。
再次抬头时,已经满头满脸湿漉漉的泥巴。
沃日,还真是个憨货,不过我咋开始喜欢这个憨货了呢。
朱瞻基哈哈一笑,把金彪扶起来,对着金彪的媳妇说:
“你是个有福气的女人,你男人对你,真好;以后要对你男人,温柔点哦。”
金彪听了,只是一个劲的看着媳妇傻笑,眼神中充满着无限柔情。
“太孙爷,俺知道他对俺好,俺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过日子;”
“可他是个憨货,说话办事,不走脑子,全靠大嗓门,俺得帮衬着点;有时候,一着急,就会对他吼几嗓子,以后俺多注意。”
金彪媳妇有种农村妇女的泼辣劲,胆大敢说,不怯场。
看见金彪用水洗去了脸上的泥巴,拿出一个粗布手绢,很自然的帮自家男人擦去脸上的水珠。
“太孙爷,草民斗胆发几句牢骚,您就不该来!”
金彪走到朱瞻基身边,大声说道,
“河南洪灾,危险重重,您是千金之躯,您要是有个好歹来,叫俺们河南百姓,如何给皇爷交代。”
朱瞻基没想到金彪会如此说话,心里颇有些感动,动情的说道:
“不亲赴第一线,我心难安啊;”
“现如今,河南数十万百姓受灾,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对未来,充满悲观失望;”
“我来了,是代表朝廷,代表陛下来的,别的帮不上,至少能让百姓心安!”
“至少,能让百姓知道,朝廷没有抛弃他们,没有对他们置之不理,而是正在积极努力的筹集粮食,药品等,正在努力的抗旱救灾!”
金彪听完朱瞻基的话,异常激动,转身大声对跟随自己一起逃难的五六百难民道:
“乡亲们,太孙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朝廷没有抛弃我们,朱棣爷没有抛弃我们,他把太孙派来了,太孙来了,河南百姓,就有主心骨了,就有救了!”
五六百难民们再次跪地谢恩,口中大喊:
“永乐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明,万年!”
“太孙,好人!”
……
“金彪,你的这些个乡民,也都是泥瓦匠么?”
朱瞻基如有所思的问道。
“太孙爷,俺们村,泥瓦匠偏多;”
“其实俺们也会烧制青砖,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因为俺们手艺好,造出来的房子质量好,耐用,周围百八十里的庄子,都会请俺们去;”
金彪一脸自豪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一会你把你们村的泥瓦匠都组织起来,跟着我一起,去河南,灾后重建,你们将是主力。”
“你们的家眷,我会派人妥善安置,等洪灾过去,你们重建家园后,再接他们回去。”
朱瞻基对金彪的淳朴忠厚,甚是喜欢,他决定把水泥的生产技术,交给金彪,日后让他教会更多的人学习水泥生产技术。
尤其听说金彪会青砖烧制,那么是不是自己再稍加指点,金彪就能掌握红砖烧制技术呢。
青砖烧制和红砖烧制,其实原理差不多,只不过火候不同而已。
大明朝,已经对石灰有了充分的认知和使用;
如果把红砖、水泥、石灰、沙子等,一起运用在房屋建造、路面硬化、桥梁建造、甚至堤坝修葺上,绝对坚固耐用;
“好,太孙爷,俺听您的,您让俺们干啥,俺们就干啥。”
金彪心里美滋滋,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认真干活。
片刻后,金彪的眼神有些暗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自己媳妇瞪了一眼后,悻悻的闭嘴。
“金彪,你有什么话,尽管开口,说错了,我不会怪你。”
朱瞻基看到了金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鼓励道。
金彪猛地抬头,走到朱瞻基面前,噗通一声,再次双膝跪地,大声说道:
“太孙爷,您去一趟舞阳县吧,离这里不远,坐船两个时辰,就能到。”
“当家的,你不想活啦,你现在当英雄,痛快了,以后人家报复,咱们家,会倒霉的!呜呜呜……”
金彪媳妇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哭喊着,叫骂着。
如此诡异的局面,让朱瞻基产生了警觉,其中肯定有问题。
“金彪,别怕,一切有我,只要你说的是真话,实话,就没人敢动你,说为何要让我去舞阳县?”
朱瞻基严肃的问道,心说保不齐,又是当官的作福作威,鱼肉乡里,天怒人怨,却没人敢言。
“舞阳县的官,太恶;舞阳县的百姓,太惨!”
“洪水来了,舞阳县的官,更恶;舞阳县的百姓,更惨!”
“太孙爷,您赶忙去救救那里的百姓吧,去晚了,他们会死的。”
金彪说完,早已经泪流满面。
简短的三句话,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阐述清楚。
朱瞻基心头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杨鸿,雨化田,随本太孙,即刻去舞阳县!”
朱瞻基面色凝重的吩咐道,心说:
舞阳县的官员们,你奶奶个腿儿的,要真是置百姓生命于不顾,就别怪本太孙心狠,
等待你们的,就一个字:死!
或者两个字: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