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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死后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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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渣男不要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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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启八年六月初二, 解忧公主下嫁于秦振。

时旅居京都,在谢府旁住下的石汝培受邀前往两人的成亲之礼,在天家隆重华贵的阵仗之下, 遥远地看了皇帝几眼。

石汝培未住进谢府, 他也去过谢帝师的故居,曾在那里盘桓过阵。这个地方首先属于谢玟,其次属于天子, 尽管获得了谢玟生前的准许,他也不住到里面……令他意外的是, 萧玄谦也不常进入谢府。

紫微宫足够留住皇帝的身影, 他年仅仅去谢府两次,为数不多。石汝培,皇帝是怕触景伤。

他的功过难以论定, 确实在京都住下了,而且无人阻挠。石汝培闲云野鹤地过日子, 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了席子韭菜和葱, 野菊花的子飞到门前, 到了秋天,也长出片橙黄的锦簇花团。

同年十月, 荣园的长公主请旨离京, 皇帝竟然给了她块封地……这样的行为令朝野上下尽皆震惊, 风声传到石汝培面前时, 他却着:这是为了给镇国公主铺路。

长公主离京之, 宗室越来越少,这年的岁尾除夕愈加冷寂清寒。在灯火彻夜亮的紫微宫里,已经长到八岁外貌的童童接过了储君的象征,那方御印抓在手中把玩, 她道:“年春天?不太急了点吗?你总得给那群老臣点缓冲的时间吧。”

“我已经让他们缓冲了三年。”萧玄谦道。

谢童抬眼望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光看外表,似乎已经被磨得沉稳冷静,他似乎已经能忍耐下切的寂寞,坚不可摧。她知道对方睹物思人的时候其实比象中多得多,而且非常非常频繁,以至于他不敢再刻意找寻留有谢玟痕迹的旧物,只要轻轻的点怀念,就能穿透他不堪击的盾。

这年萧玄谦需要开口的时候越来越少,沉默寡言的况也愈发严重,童童时刻监控着他的心理状况,却不到让他多说点话的理由,只好尽力搭话:“至少任务进度是增加的,你也能看到对吧?这么消沉干什么?”

萧玄谦看了她眼,道:“我没有消沉。”

“好,你直这样,政务工作狂,算不上消沉,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我也挺怕的……”童童无力地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她灵光闪,突然到个好主意:“这样吧,我慢慢把谢玟那个世界的知识教给你,这样以你见到他也不什么都不懂,怎么样?”

这个提议被同意了,且行之有效,虽然现代的很多常识有打破萧玄谦的世界观,这恰好能在定程度上拯救他。

任务进度萧玄谦登基开始算,开始他就拥有分之的进度,这个年号经营到二十年,他就能容退位,只要谢童平稳地承上启下、这个太平盛世守下去,十年她要把皇位传给谁……其实不重要。

开始是湄儿下嫁,然是萧天柔请旨离京,正月里时,那只平日里傲气十足的玉狮子突然温顺地『舔』了『舔』萧玄谦的手,仿佛它曾经的那桀骜不驯、那叛逆难改,都在夕之中消弭了样。白猫清澈剔透的眼珠看着他,然头拱到萧玄谦的手心里蹭了蹭,随就转过身,缓慢地走了。

它的尾巴轻盈地翘起,好像很高兴,再也没有回来。

玉狮子的寿命到了,萧玄谦。猫都这样,在最刻悄悄跑掉,不让人看见,老师也是这样的猫。

而他还要继续熬下去,等待他的结果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他没有空余来结果,他还要熬下去。

来有几位老臣告老还乡,福州传来了前任宰辅李老先生仙逝的消息,再然是震惊朝野的立储,立储之,每年都生出不大不小试探君心的动『乱』,这动『乱』全都被皇帝以雷霆之力镇压了下去。

他忙于政务,精细地做好每件小事。他是贤君主,既有雷霆手段,而又体察……等萧玄谦回过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起那回忆了。

他以为自己的痛苦稍有减轻,边害怕自己忘了,边又有令人愧疚的庆幸。他们之间十年不到的回忆,萧玄谦每次品味,都能在记忆深处翻出心悸的时刻,在更多时候,他已经忘了初是因为什么事而跟谢玟争吵,他总能起谢玟那时生动的眉眼。

他说,不要生气了,又,这目光再看我次吧,我快要忘了。

启十年,陪伴萧玄谦多年的崔盛崔大监告老卸任,他留在宫中颐养天年,只不过不再出现在陛下身边,新提拔的太监是他的弟子德春,年纪太轻,还『摸』不准皇帝的『性』子。他师父耳提面命嘱咐谨慎,德春便打起十二万分精来……几个月下来,他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皇帝陛下简直冷静无波得不像个活人。他每天都按照份很严格的时间表活动,做每件事前都制定计划,除非储君陪伴身侧,否则连灯火熄灭的时间都不差超过半刻钟。

启十年秋,海升平,京都下了场大雨,这场雨把荣园的桂花全部吹落打掉,连好几个街巷都沉醉在这股浓郁到濒死的香气中。荣园早已封闭,往事不再,人去楼空。

萧玄谦回宫的马车路过谢府,停了下来。

德春连忙为陛下撑开把伞,皇帝似乎不太需要,他停在谢府故居,冰凉的风吹雨打扫去尘埃。萧玄谦知觉地发现,他已经有整整年没有来这里了。

皇帝陛下推开了门。

人在遭遇重大离的时候,在时是不哭的,只有在往的岁月里,每每遇到对方存在过的痕迹,才被酸涩怅然的怀念重击心头。

萧玄谦,他的眼泪来得太迟了。

大雨伞面周滑落,倾泻着流淌落地,在耳畔溅起浓重的破碎声。那棵在谢府、无人打理却枝繁叶茂的大树更加繁密了,粗壮的树干几乎合围不住。故园风雨声,密密的雨帘之下,连建筑的轮廓都模糊。

萧玄谦适时起谢玟的眼睛,在对方离开前的好多次,怀玉是不是总是那样朦胧依稀地看着他呢?

他的手指触『摸』过这棵郁郁葱葱的树木。那原以为已经忘却、已经消弭于无形的思念,直到这时才突兀地重击而来,而他毫无防备,败涂地。

德春举着伞,在他身谨慎地道:“陛下……”

“朕今日留在这里。”

德春愣了愣,这是他接手伺候皇帝以来,对方提出的唯个不在计划的命令。

————

20x2年12月,收工回返城市的大巴上。

莫泓维本来让谢玟坐他的车,然而小谢同志却拒绝了,他不敢让发小看到自己钻研这出土资料的样子,怕莫泓维真个电话打到老爸那儿,而且他那车里要放很多器材,还捎着同事。比起和个陌生人处,他觉得不如跟群陌生人处。

谢玟披着件厚棉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等待开车的时候翻到自己刚刚看的地方,上面是出土的史书古籍,忠实地记录着这个王朝发生的切。

上面写着,他走的第五年,萧九去了趟谢府故地,见到雨中景,疑帝师犹在,难自禁,潸然泪下。

潸然泪下……

谢玟的手放在这几个字上,他仰起头,缺氧似的深深呼吸了几次,然闭上眼,忍住眼底泛上来的酸涩。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面上摩挲,仿佛触『摸』得不是字句,而是对方的脸颊。

“不要哭……”他轻声低语,“抱歉。”

他继续看下去,下面写着实施的政策、措施,海之内如何如何安宁……启武帝终身未娶,盛年退位,而接下来继位的则是位浓墨重彩的女君,镇国公主萧潼,她承上启下,是百年大治的中流砥柱,在位时间也很短,大概十年左右就江山禅让他人,启宣帝大器晚成,是萧玄谦五哥的儿子,也就是初那个在温太妃面前背《论语释疑》的小世子,由宗室过继为萧九膝下子,再由女君禅让,这个小世子的『性』子颇为隐忍柔和。

谢玟仔细地看了看童童在位时期的政务风格,也要找到萧玄谦退位之的蛛丝马迹,然而对方就像是史书上失踪了样,根本没写到终老何地,连他指定的埋骨之所,也就是南自治区的墓葬群里,同样没有他的尸骨,同理,女君的墓里也没有遗躯……童童这个他尚且还能揣测、理解几分。

发生什么了吗?谢玟忍不住去思考转机。

他看得入,思疲惫的时候才到有不舒服,之经过两天夜的各交通工具换乘,谢玟终于赶回了b市,他跟莫泓维约定好续可以看的资料要分享给他,很多照片的电子版都传输给了他。

谢玟之前在酒店洗了澡,看上去倒不像是挖土回来了。北方风大,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毛』绒纯『色』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这几十天来回跑折腾得厉害,感觉又瘦了点。

他没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而是打了个车送到附近,之拖着箱子低头翻看手机里的电子版照片,晕车和低血糖让他看起来不太好,脸『色』很苍白,倒是很专注,哪怕头痛得倒头就睡,也能凝聚精继续看资料,像是在寻找恋人存在过的痕迹。

这样的专注让他忽略了家门口楼下有人,谢玟根本没注意到路灯下面阴影里的黑漆漆的影子,他个男人,又是小被照顾起来的大少爷,很缺少出门在外的警惕『性』——然就头撞到了个硬邦邦的人。

谢玟下意识地道:“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他没说出来,被撞到的人毫无声音,干脆利落地把钳制住了他的腰,阵让人眼花的头晕目眩之,谢玟被对方捏着衣领,死死地抵在路灯转角的阴影里,他立即反手挣扎,记忆里的反擒拿应对,然而这个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像是把他的肢、躯体,全都圈禁在对方怀抱的牢笼里。

他的围巾被扯掉了,冷风灌进来的下秒,谢玟下意识地闭眼缓冲,然而对方却扳过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唇瓣,这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谢玟疲惫迟钝的经根本无反应,他狠狠地咬住对方的舌头,几乎立刻就能咬断这人作恶的工具,那只力道恐怖的手却钳制住了他的下颚。

谢玟没办法咬下去,他半张着嘴,被肆意妄为、近乎拆吃入腹地深吻着,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翻涌而来,谢玟声息滞,听到对方嘶哑的、好像久未开口的嗓音。

他说:“抛夫弃女。”

谢玟:“咳,你……呜唔。”

“渣男。”对方又封住他的话,恨恨地道。“陈世美。”

谢玟哪里管的上什么渣男陈世美,他如遭雷击,脑海的思维忽然停滞在了这刹,原本死死捏在手上的考古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落入阴影里。

对方没有再说的话,只是低头又抬起他的脸颊,凶狠又可怕地吻他。谢玟也没有再反抗,他借着朦胧的、路灯的余光,伸手贴到对方的脸颊上,仔细辨认和体,却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玟的舌尖全都麻了,快要失去知觉,他的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眨眼,忽然掉了几滴眼泪。

萧玄谦的动作下子顿住,他停滞了几秒,好像顿时手足无措,试探地擦拭他的眼角:“……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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