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时许,马立军开着购物车回到了军区,车子驶到营地门口时,远远地,就看见霍建峰站在那里,正等他的媳妇儿哩!
马立军一见,心中顿时更加内疚了,去的时候答应过建峰,要保护好嫂子,不叫她受委屈,好好地把她带回来……
可是,他一样都没做到……
陈秋兰也远远地就看见霍建峰站在那里,心里一下涌出一阵阵嫉意:
同样是女人,她整天被她丈夫呼喝嫌弃的,那个乡下死丫头却被对象捧在手心里,当成眼珠子似的,凭啥呀?这老天爷咋这么不公平呢?
等车子停下了,下车的时候,她又看见霍建峰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了霜,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心里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啥滋味儿都有了,但最多的还是对韩明秀的嫉恨:
不要脸的狐狸精,仗着年轻有点姿色,就会勾引男人,把男人勾得对她死心塌地的……
不过,那又能怎样呢?她再会勾引男人还不照样是她的手下败将,照样被她排挤得连回都回不来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理平衡了些,哼了一声,仰着脑袋扭着粗壮的腰肢回去了……
“立军,秀儿呢?”
车上的人一个一个地下来了,霍建峰却没有看见他的未婚妻,顿时有点儿急了。
马立军羞愧地抹了一把脸,艰难地说:“剑锋,真是对不起,本来去的时候车坐满了,可是回来的时候营长他老丈母娘和儿子非要跟着回来,这样一来车子坐不下了,嫂子她……就没跟着回来。”说到最后,他都有点儿不敢看霍建峰了,真是没脸见他了。
“你是说,你把她一个人扔市里了?”霍建峰的脸刷的一下黑了,一对眼珠子也瞪了起来,看向马立军的眼神变得阴骘犀利了。
“不是……建峰,你听我说……”
马立军看着那帮嫂子们都走了,这才把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霍建峰。
霍建峰听闻营长媳妇儿、营长老丈母娘和副营长媳妇联合起来欺负他未婚妻,还想让他未婚妻坐车斗子回来,气得眼睛都绿了,二话不说就去了家属区,去找营长理论去了。
这会儿,二营的营长陆景奇正在家里跟他的小儿子腻歪呢,他媳妇和老岳母正张罗着摆桌子吃饭。
今儿个是腊月二十八,食堂里改善伙食,做了红焖肉和炖胖头鱼,他特意打了两份回来准备给家里改善下伙食。
“白雪啊,你去给景奇烫壶酒来,今儿个伙食好,让景奇也喝两杯。”高盼娣一边往桌上端碗筷,一边儿吩咐她闺女。
在女婿面前,高盼娣永远都是一副慈祥、善解人意的慈母形象。
白雪,也就是陆营长的夫人陆嫂子,听到她老娘的吩咐,笑着嗔了一句:“你呀,对老陆比对我都好,真不知我俩谁才是你生的?”
高盼娣肉麻地说:“别人都说一个姑爷半个儿,我这辈子又没儿子,就拿我姑爷当我亲生的儿子看了,儿子和闺女比,你说我向着谁?”
“哼,就知道你偏心。”白雪哼了一声,高高兴兴地上柜里去拿酒了。
正当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前,准备热热闹闹地吃饭时。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报告营长,一连三排霍建峰有事要向长汇报。”
白雪和高盼娣一听霍建峰来了,马上联想到这事儿可能跟霍建峰未婚妻有关,娘俩的脸色顿时变了。
白雪紧张,高盼娣忐忑,因为陆景奇是个非常正直的人,最讨厌他的家属们仗着他的职位在外边作威作福了,要是叫他知道了她们把霍建峰的未婚妻挤得回不来了,肯定会跟他们脾气的。
白雪心虚的说:“这个霍建峰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他不吃饭人家还吃饭呢,这么晚了跑人家来干嘛?真是没眼力见儿。”
高盼娣也说:“没啥事儿就别搭理他,让他回去算了,大过年的,咱们好容易一家团圆,他掺和进来干啥,真讨厌……”
陆营长说:“娘,你没听人家说有事要汇报吗?”说完,提高了嗓门儿:“进来吧。”
霍建峰大踏步地走进来,向陆景奇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长,我要向长申请用一趟部队的车去接我未婚妻。”
陆景奇说,“你未婚妻不是早就来了吗?我前几天就听说你未婚妻来了呀?”
霍建峰说:“我未婚妻二十四号那天就到了,今天早上跟部队的车上市里置办年货去,结果回来的时候,您岳母和您儿子要跟着回来,车里坐不下了,就把我未婚妻留到市里了。”
陆景奇一听,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看了,拧着眉头看着他妻子,“怎么回事儿?你回来咋没跟我说呢?”
白雪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解释说:“这不是嘛,爱国想你了,非要闹着回来看你,咋说都不听,娘也老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惦记着过来看看你,结果这车就坐不下了……”
“坐不下你就把人家扔市里了?”
陆营长拔高了声音,“人家是跟着车去的,你们凭啥把人家扔半道上了?”
高盼娣一看女婿对女儿脾气了,急忙说:“景奇啊,这事儿可真不赖白雪,白雪可啥话都没说,都是你手下那个胡大川媳妇安排的,白雪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呀。”
面对女婿的怒火,高盼娣也害怕,赶紧把锅甩了出去。
陆景奇可没被老丈母娘的几句话给混淆了视听,依旧是满脸怒气的说,“没说话不也是默认了吗?你们要是不同意,她凭啥敢那么安排?小霍的未婚妻不是当地人,一个小姑娘在这边无依无靠的,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市里,要是出点儿啥事儿咋办?你们负担得起吗?”
陆景奇的儿子陆爱国已经七岁了,差不多能听明白大人的话了,看到他爸爸为了那个陌生的女人跟姥姥妈妈脾气,就大声说,“我姥姥和我妈妈才没把她扔市里呢,都让她坐后车斗子回来了,她不干,非要自己留市里的,这能怪我姥姥和我妈妈?”
陆营长听儿子一说,更生气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让人家坐后车斗子回来?这天儿你们让人家坐后车斗子回来?”
高盼娣嘀咕说,“是胡大川媳妇提议的……”
别扯什么胡大川媳妇,陆景奇粗暴的打断了她,指着窗外怒声说:“你们咋不去坐后车斗子呢?你们去坐后车斗子试试去,看看这天儿后车斗子到底能不能坐人?”
白雪一看陆景奇火了,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了,高盼娣连忙救火说:“哎呦,多大个事儿啊?这么大的脾气干啥呀,你要是觉得那个女的一个人在市里不安全,就再派车去接她一趟不就完事儿了吗?何必吵吵巴火的让邻居听笑话呢,这大过年的,吓着了孩子咋整?”
“派个车?你说得倒轻巧。”
陆景奇怒目看着他的老丈母娘,一字一句地说:“你当这车是咱们自己家的吗?说派就派,告诉你,部队里的每一辆车都是国家的财产,属于国家的东西,就算我有权力调派,也没有权力因为我自己的事儿随便使用公家的东西。”
“营长,那你说怎么办?就把我未婚妻扔在市里不管了吗?”霍建峰听到陆营长说部队的车子不能随便派,忍不住开口质问。
陆营长语气稍稍放平和一点说:“当然不能不管,你去找小马吧,让他开车去接你未婚妻去,这趟行程耗费多少汽油,让他记着点儿,这些汽油钱我出,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是,谢谢长,我这就去找他。”霍建峰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白雪一眼,更没有喊一声嫂子,显然是已经不再尊重这个嫂子了。
人走后,陆景奇也沉着脸走到衣架前,拿起了衣服架上的军大衣。
“哎,这都吃饭了,你要干啥去?”白雪见他要走,急忙出声挽留。
陆景奇黑着脸说:“我去找胡大川去。”说完,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子,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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