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拿着高尔夫球杆疯狂地打砸着, 徐善就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发疯,耳边听着噼里啪啦玻璃碎掉的声音,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情。
他打砸玻璃的声音极大, 很快就把管家引了上来, 虽然光线昏暗看的不清晰,但也知道李元在发疯,匆匆下了楼去找理事长。
不大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理事长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连忙从楼下的待客厅赶了过来,书房里李元还拿着高尔夫球杆,一脸阴鸷地打砸着, 暴戾可怕。
管家人匆忙从地上捡起遥控器, 摸黑胡乱地按了两下, 走廊和书房里的灯接连亮了起来。
光线突然变亮, 徐善觉得有些刺眼,轻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一行人这才看清书房内混乱的景象,李元手里拎着高尔夫球杆, 眉眼阴鸷地站在书柜前,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而徐善穿着水蓝色的礼裙坐在书桌前, 眉眼愈发脆弱,轻蹙着眉, 像是被吓到了。
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 书柜外表上有些玻璃没有被砸碎, 七零八落, 残存着锋利的边角挂在书柜上。
灯光亮了, 才能看清李元的脸, 他右眼角下被玻璃碎片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血珠冒了出来,他皮肤白,眉眼阴沉沉的,显得越发渗人。
看到这种景象,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徐母顾不得地上的碎玻璃,踩着高跟鞋焦急地走到徐善身旁,手搭在她肩膀上轻拍着,像是安抚,一脸担忧地询问:“善儿,没事吧?”
理事长看到眼前这一幕,怒火攻心,在他看来李元今天当众发疯就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对他接李泰回来不满,用这种方式在打他的脸,在发泄,而徐善只是无辜的,恰巧被迁怒的人。
他沉着脸,气急败坏地怒斥:“李元,你发什么疯,把善儿都吓到了,知不知道!”
“赶紧道歉!”
理事长夫人看到这一幕,关心的不是徐善有没有被吓到,而是一眼就看到了李元眼角被玻璃碎片划出的血痕,焦急异常,踩着高跟鞋几步就走到他面前,一脸焦急地查看他眼角伤口,见理事长斥责李元,压抑了一晚上的怒气也瞬间爆发,语气尖锐:“元儿都受伤了,你看不到吗!喊什么喊!”
说完,沉着脸吩咐管家:“赶紧去给少爷拿药。”
管家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应声:“是,我这就去,夫人。”
徐父搀扶着老会长,老会长深深看了李元一眼,轻叹口气,又看向徐善,安抚地询问:“善儿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徐善扯出一抹笑,摇摇头,原本清丽脆弱的五官越发惹人怜惜,带着种破碎瓷器的美:“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李元倏地松开手,高尔夫球杆脱落坠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侧头看向徐善,薄唇紧抿着,眉眼阴沉。
老会长看向徐父,吩咐:“善儿吓到了,你们先带她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徐父恭敬颔首:“是。”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元,沉默了一会儿,又添了句:“您注意身体,元少爷还小。”
老会长沉声开口:“我知道,你们先回去吧,回去让善儿早点休息。”
徐母手搭在徐善肩上,走到门口。
徐善温声开口:“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您也早些休息。”
老会长和蔼地笑了一下:“善儿有空就常来老宅玩。”
徐善温顺地点头。
徐父徐母又跟理事长和理事长夫人告别了一通之后,一家人这才离开李家别墅。
徐善一家人离开之后,老会长看向李元,沉声斥责:“元儿,你今晚过分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无论如何不该当着徐善的面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
所有人都以为李元是因为李泰的到来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实则不然。
李元性子一直阴晴不定的,没少惹麻烦,老会长也习惯了为他收拾烂摊子,所以对他容忍度更高,也更加包容,即使对李泰有几分喜爱,但也绝对越不过李元去。
他也能理解李元不满的心思,所以训斥了几句之后就轻拿轻放:“时间不早了,都早些休息,我也准备回老宅了。”
理事长还是对李元今晚打他脸的行为十分不满,脸色难看地看向老会长:“父亲,他就是太疏忽管教了,您应该再教训教训他。”
老会长知道自己这个儿媳把李元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她今晚本就不虞,如果再当着她的面严厉管教李元,说不定要恨上他,盯着理事长,沉声吩咐:“元儿是你的儿子,管教也应该是你来管教,梁儿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你今后多把心思往元儿身上放放。”
闻言,理事长下意识皱眉看了李元一眼,在他看来他这个小儿子已经被溺爱的无法无天,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他再怎么管教也没用了,可当着老会长的面,他不敢反驳,点点头:“是,父亲,我知道了。”
老会长又看了一眼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吩咐佣人:“收拾干净。”
…………
老会长离开后,理事长隐忍着的怒气瞬间爆发,阴沉着脸:“李元,我告诉你,李泰已经回来了,你们血脉相连,他是你的弟弟这毋庸置疑,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没有办法改变,你能做的只有接受,懂吗!”
“别再做出这副不满的样子给我看。”
“你这种行为除了让我厌烦,其他任何作用都没有。”
理事长阴沉着脸扯开领带,侧头看向理事长夫人:“好好管教他。”
“还有,明天给徐善送去点礼物,安抚一下她。”
理事长夫人虽然不满,但也知道理事长现在心情差到了极点,不敢反驳他,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理事长又深深看了李元一眼,抬步离开。
他走后,理事长夫人看向李元,蹙眉担忧地开口:“元儿你太冲动了,你不应该在今天这种场合做出这种行为的。”
李元眉眼冰冷,没解释。
李母声音软化下来:“走吧,去处理一下伤口。”
两人下了楼,管家早已经把药都准备好了,李母打开消毒的棉签在他眼角的伤口上轻轻擦拭,玻璃划出的血痕很小一道,但因为李元皮肤白所以看着很明显,又在眼角这么危险的地方,李母心疼的不得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把自己伤到了,徐善怎么惹你了?”
李元眉眼阴鸷,咒骂了一句:“真让人烦躁。”
理事长夫人以为他是因为李泰烦闷,徐善可能只是恰巧撞在枪口上了,蹙眉缓缓开口:“我又何尝开心,你父亲不顾我的反对,将这个贱种接回来,完全是在无视我。”
“元儿,你不必做得太过分,剩余的事情交给母亲来处理就好,你只需要当他不存在就好了,你的东西母亲会替你守好,不会让他拿去一分一毫,你别再这么任性了,和你父亲关系闹得太僵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李元烦躁不堪,随意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徐母一直在安抚徐善,刚进别墅,佣人就递过来毛毯,徐母展开披在徐善身上,将她裹起来,又亲自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在她身旁坐下:“我们善儿被吓到了吧?”
说着,她蹙起眉:“元少爷这脾气还真是………”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但徐善和徐父也都心知肚明。
徐父和徐母想法不一致,他声音温和地开口:“善儿,你要设身处地地为元少爷想一下,李泰突然被接回来,日后他这个正牌少爷却要天天同一个私生子生活在一处,而且理事长对他有几分喜爱,SK财团的财产不是一星半点,他身体里终究流着李家的血,很有可能会分去原本属于梁少爷和元少爷的财产。”
“如果是你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一切吗?”
“元少爷今晚心情不好也情有可原,但他绝对不是针对你,只是因为李泰,你不要害怕他好吗?”
“父亲了解元少爷,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徐善温顺地点点头:“我明白的,父亲。”
闻言,徐母沉默了几秒,还是开口询问:“善儿,你们在书房里到底怎么了?元少爷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徐善摇头,声音平静轻和,故作不知:“我也不清楚,我们没说话,他突然就开始砸东西,可能纯粹是心情不好,想要砸东西泄愤吧。”
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奇怪,但如果是李元,徐父和徐母觉得正常,他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目中无人,暴戾乖张的人。
徐父又安抚了一下徐善:“善儿,累了吧,上楼泡个澡早些休息吧。”
徐善乖顺地应了一声,而后裹着毛毯,拖着裙摆上了楼。
她离开后,徐父低声吩咐徐母:“一会儿给善儿送杯牛奶上去,放粒镇静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绝对不能让她害怕元少爷,明天恩善院的社工活动替她请假。”
徐母点头:“好。”
汉南洞,李家
后半夜的时候,李泰下楼走到开放式的厨房里倒水喝,不远处宽阔真皮沙发里突然坐起一个人,是李元,白皙阴沉的脸隐在昏黄光线中,半明半灭,他手里拿着本英文原著,声音淬了冰一样阴冷,像是警告:“摆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低贱的私生子,别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
李泰端着透明水杯,遥遥看向李元,温声开口:“我知道的,哥,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什么东西。”
“以后我也不会再和徐善接触了。”
闻言,李元冷淡地嗤笑一声,像是觉得可笑:“一个私生子也配叫我哥。”
而后又懒散地躺下,身体陷进沙发里,视线盯在书上,漫不经心地念着。
李泰被羞辱,脸上也没有什么愤懑不满的神情,拿着水杯,缓步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