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慕时欢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再度混乱了起来。
阖眼,她深吸了口气。
如果——
厉憬衍所说的是假的。
那么目的是什么?
回想着重逢后的种种,甚至是一年前出事前的画面,哪怕心中排斥,慕时欢还是尽量抛开恨意公平的分析。
如果是骗她,大约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男人和女人不同,就算不爱,也会生出占有欲,只因曾经是自己的女人,恶劣的,自私的,和爱情毫无关系的占有欲。
他见不得自己好,见不得她另有其他人。
可是,不对。
昨晚她和厉憬衍之间其实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早知自己和郁临商种种是假,为的就是逼他离婚,他从来都清楚,不过是由着她。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他没必要说这些再欺骗她的话。
何况,就算不愿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厉憬衍终究是了解她的,在经历了那些事后,她不可能那么快重新投入一段感情里。
慕时欢手指颤了颤。
内心深处似有个声音在赞同,一遍遍地说就是如此,厉憬衍没有骗她。
但她不敢轻信。
毕竟,如果……厉憬衍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如果只是他和郁临商有恩怨?
可是……
慕时欢咬住了唇,按捺着那股情绪,她告诫自己平静,跟着再分析。
如果,厉憬衍所说是真——
那么,郁临商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究竟想做什么?
要她和厉憬衍的命?
脑袋似有点疼,咬唇的力道加重,慕时欢告诉自己一步步来,慢慢分析。
假设厉憬衍所讲的那个故事是真,当年他真的是卧底,而自己身份不明,很大可能上也是卧底……
那么,他所说的那个秦二哥一定是出事了,不仅是人,还有所掌控的毒.品生意。
因为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所以秦二哥的手下人一定格外痛恨出卖他们的人。
于是他们查到了厉憬衍,而自己偏偏又是那时他的女人,那么,一定会对付他们。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出事前的种种异样,或许也能解释她的那么些觉得很陌生奇怪偏又透露着熟悉的噩梦、
枪声、鲜血……
如果是这样,郁临商和秦二哥关系可能密切。
父子?
可就厉憬衍所说的那个故事,各种消息调查下秦二哥都是没有孩子,也没有成家的,也有可能他隐瞒的极好知道的人极少。
可如果是这样,厉憬衍既然恢复了记忆,想起了秦二哥,那他也见了郁临商,该看的出来他们的相像之处。
唯有两种可能,变了相貌,或者这种假设不成立。
除父子之外,极大的可能便是最信任的手下了。
偏偏厉憬衍也没见过。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及……
他们又是如何确定厉憬衍是卧底,确定自己也背叛了秦二哥?
如果他是卧底,难道没有安排好后路?
如果不是……
突然间,慕时欢呼吸猛地停止,脑海中一个声音格外的清晰——
“还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吗?”
那个神秘电话……
脸色有些白,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无意识的,慕时欢手指攥紧了被子。
恍惚间,这个声音似乎也曾出现过。
慕时欢死死地咬住了唇。
瞬间,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
厉憬衍,没有骗她。
那个故事是真的。
可是,她不敢也不愿相信。
安静的卧室里,唯有她渐渐紊乱的呼吸声明显。
她意识到,或许,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就是她丢失的记忆。
为什么会那么巧?
她和厉憬衍同时丢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究竟是什么样的伤?
又是为什么,她恢复了父亲带她回到江城到她第一次失踪的记忆,却又忘了和厉憬衍相处的一些点滴,又那么巧,忘了的都和厉憬衍所说的卧底故事有关。
慕时欢呼吸隐隐有些急促。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脑子里似有什么想破土而出。
是一些模糊的片段和记忆。
好像……她也曾这么怀疑过,也曾意识到只要恢复了记忆就能解开谜团。
如今……
慕时欢抿了下唇。
她确定,关键在于她的记忆。
只要恢复了真实且正确的记忆,一切谜团就能迎刃而解,谁在说谎便能清楚知道。
郁临商……
如果是真的,那他今晚的表白是故意的吗?
他究竟想做什么?
要她的命应该很简单,当初不救她可以。
偏偏……
眉头紧皱,慕时欢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
如果,所谓的复仇不仅仅是要她和厉憬衍的命,而是……要他们互相残杀,或者让厉憬衍死在她手里呢?
死在信任心爱的人手下……
当这个念头冷不丁的涌出,慕时欢只觉身体控制不住地微颤。
随即,她迅速逼迫自己甩掉那些想法。
决不能轻易地认定某种“真相”,更不能轻易相信。
如果按刚刚的念想继续下去,分明就是她绝对相信厉憬衍,把郁临商安排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慕时欢手指攥的更紧了。
在没有更多的证据支撑之前,她只能保持中立。
而她亦很清楚,她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无论是厉憬衍所说,还是郁临商今晚突然的表白,亦或是她要完成的要查的那些事,都绕不过。
目前的问题是,她该如何恢复记忆,且要保证恢复的记忆是真实的不受其他人催眠。
催眠……
慕时欢呼吸骤然一滞。
她怔住,睫毛不停扑闪,为什么她会想到催眠这个词?
难道……
心跳有些加快,还有些慌。
慕时欢克制着。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暂时把不该有的屏蔽在外。
目前她无法确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不被干扰地恢复记忆,那么如果想尽快,就只有主动出击——
找人……催眠。
但是,她没有信任的人,一旦找,或许会被察觉。
那么……
慕时欢觉得脑子更混乱了,然而偏偏这种时候,她却想到了两个人——
容修寒,以及他的师妹,心理医生姜妩。
……
长夜漫漫。
此时港城另一边,偌大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男人下了车,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进。
佣人低声说:“先生,池小姐还在跳舞,不肯停,看起来情绪有些不对,您说过池小姐有任何事都要通知您的。”
男人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他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有一间特意为池婳安排的舞蹈房。
只属于她的地方。
男人走至门口,门关着。
他推开,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曼妙身影在起舞,跳的是当初初见时的爵士。
站了片刻,他走了进去。
池婳听到了脚步声,也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但她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依旧不停地跳着她的舞,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
男人起先还能欣赏,但几次之后,他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池婳。”上前,他扼住了她的手腕。
池婳被迫停下,撞入男人深暗的眼眸里。
“有事?”她一如既往冷淡地问。
没有挣扎,没有排斥,哪怕男人将她抱住,轻嗅她的气息。
她一动不动。
然而男人却是突然狠似的,咬了她的脖颈。
身体骤然僵住,她抬脚就要……
男人长腿将她困住。
“池婳,宝贝儿,”男人吻她雪白修长脖颈,明明是亲昵的语气,却偏生夹杂着寒凉,“你的心是捂不热的吗?嗯?”
“我对你究竟如何,你感觉不到?”
他低声问着,仿佛受尽委屈,却又隐忍不,只因怀中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舍不得。
可池婳听着,丝毫不为所动。
“你对我如何?”目视着前方,她格外平静地说,“在北城,我和苏颢的婚礼上,让我妹妹出现破坏,用苏家人的性命,甚至是才认识不久的慕时欢的命,逼我跟你走。”
“把我禁锢在这里,没有自由,偶尔施舍给我点宠爱,答应我的要求给我请舞蹈老师,同意让我跳舞,你是想告诉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真心?”
“不觉得可笑吗?”
平静说完,身后再无话语。
池婳也不在意,情绪更不曾有任何的波动起伏。
她只是再说:“我累了,要洗澡睡了,今晚不想做,你自便。”
意思已经很清楚——
放手。
但男人不仅没有放,反而将她打横抱起。
四目相对时,男人眼底的暗色分明,还夹杂着笑意。
“一起洗。”明晃晃地忽视了她的后一句,他说。
变脸之快,连刚刚质问的语气也没有了。
池婳定定地看着他,忽的,极为难得地扯唇笑了笑:“还是要做?”
男人没有正面回应。
但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无一不在表明他的态度。
今晚,非做不可。
他不可能放过她。
在看了他片刻后,破天荒的,池婳伸手摸上了男人英俊的侧脸。
而后……唇畔触碰。
却又在他想化被动为主动时,及时脱离,冷冷开腔,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身上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道,是把我当垃圾收容所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