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何柱儿手里捧着一堆东西,为难的看着胤礽,想劝他收收手,不要在逛下去了。
太子爷手里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扇子,自在的逛着,轻快的脚步,俨如是贵公子从家里偷跑出来;压根没搭理何柱儿,自顾自的走着,东看看西看看的,好像对一切都感兴趣。
“何柱儿,快点”太子爷一挥手又跑到前面的摊子去了。
何柱儿无奈的赶紧追了上去。
“想不到,这江南竟是如此有趣”太子爷转动着手中的扇子,脚步停在了一家赌坊前,饶有兴致的看着。
“爷……”何柱儿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太子爷看了他一眼:“走的可真慢”抬脚便打算进去。
何柱儿心里感叹:“你是没拿什么东西,当然走的快了”嘴里却是笑着请罪。
看胤礽要往里面走去,赶紧上前,拦在他前面,“爷,不要进去了吧”。
太子爷看了他一眼,踹了他一脚,一个转身就进去了,太子爷心想:“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见识见识了”。
何柱儿晕头转向的赶紧起来,捡起东西跟了上去;我这么跟了那么个主子啊,这货不是我主子,绝对不是;心中不停的腹诽着。
太子爷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乌烟瘴气啊,人声鼎沸啊,太子爷拿起手中的扇子遮住了口鼻,耳边不停传来的开大开小声,买定离手,还有摇骰钟的声音,再看这些赌徒一个个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想不到太平盛世下也会有此等迹象,如此下去,大清的子民,岂不……”
“想上那去啊”一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一个消瘦的青年面前,如果不是在此地遇见他,胤礽一定会以为他是个书生的“这就想走吗,连本带利都五十两,赶紧把钱还来”彪形大汉提着那个人脖领,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我明明只借了三十两啊”青年唯唯诺诺的护着脸道。
“这是赌场规矩,你不懂吗”彪形大汉一拳就要挥了上去。
眼看拳头就要落上去了,太子爷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扇子扔了出去
彪形大汉捂着受伤的手,“谁,是谁暗算你大爷我”。
太子爷冷笑了一声,上前扶起了那个人:“是你小爷我”。
彪形大汉看了眼太子爷,一身的锦缎绸袍,雍容气度,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赔笑道:“哟,这位小爷没见过啊,新来的吧,此乃我们赌坊私事,不知这位爷可否行个方便啊”江南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来者是客,大汉也无意开罪于眼前人。
太子爷哼了一声:“不知,他做错了什么,要你们几个人高马大的来欺负他一个”。
“此人,欠钱不还,按照赌场规矩,还不了钱,要么剁手,要么把她妹妹交出来”大汉指着那个人青年,气势汹汹的道。
何柱儿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胤礽身边:“爷,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看来公子的奴仆都比公子要明事理啊,如果公子是来消遣的,我们赌坊十分欢迎,如果公子是来捣乱的,就不要怪在下得罪了”大汉冷笑的看着太子爷。
太子爷也不甘示弱,瞪了何柱儿一眼:“这件事,爷今天管定了”。
“那不如这位公子替他把钱还了,这件事我们就算了”。
太子爷看了眼衣衫破烂的青年,眼中充满了不喜,又看了眼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想要带着那个人平安脱身,看来是不可能了;就那么自己走了,他还是不忍看见他去送死,他始终是善良的,合起了手中的扇子:“何柱儿,给钱”。
“爷……”何柱儿为难的看了胤礽,再多的钱,也架不住太子爷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如此花法。
太子爷看他半天不动作,顿时觉得丢了面子,一把要上前抢过他腰间挂着的荷包。
何柱儿看他的样子,深怕他一个冲动把钱全给了出去,赶紧把护住荷包,背着身子,肉疼的拿出了五十两银票,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胤礽,期间还是不肯撒手啊,胤礽差点扶额了,还是他那折扇砸了他的手,他才肯松手。
胤礽刚要把银票递给那个彪形大汉,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青年,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我只欠了你三十两,还不到两个时辰,凭什么还你那么多”。
大汉伸到半空的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有人替你还,你就该庆幸了,这是我们的规矩,规矩懂吗,你真以为你是举人啊,不过是个落魄书生罢了”。
“这还有王法了吗”太子爷挥手拦住了大汉要揍下去的手。
“王法,要知道我们这背后是索大人,那是太……”大汉的话还没说完,好像意识到什么立马闭上了嘴。
太子爷乍一听,好似明白了什么,丢给他一张五十两银票,不再看那个青年,转身便走了。
身后紧握的拳头昭示这他这刻的愤怒,想不到,盛世之下,繁华江南,竟会有此等景象,而此等景象竟是于自己的叔公有关。
“让开”看着门口拦着自己的两个大汉,气势大开
两个人看了眼远处的大汉,大汉只是拭了拭额角渗出的汗水,点了点头,那两人便让开了一条路
彪形大汉看了看手中的银票,“此人不简单啊”
一路上,太子爷的脸一直阴沉着,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对周围喧闹声充耳不闻,何柱儿见状也不敢在说什么,默默的跟着他。
突然那个青年拦住了他的前进路,胤礽及时收回了脚步,抬头不悦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事”。
“此番,多谢公子相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日后在下定相报于你”青年抱拳道。
太子爷只是不喜的看了看他,侧身走了出去,不愿搭理他,他认为一个有功名在身,还去赌的倾家荡产的人,他实在不喜欢。
那青年还想在说什么,何柱儿赶紧拦住了他,他知道他家主子有发火的迹象了。
青年愣在原地,低下了头,苦笑了一番,果然是富家公子,却还是摇了手,“在下姓沈,家住……”。
胤礽一直走了好久了好久,从城内一直走到了城外,才抬起头看了看原来夕阳已经开始下山了,远远的看见远处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弯着腰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回家,胤礽看他那辛苦的样子,便上前帮了他一把。
老头子回头看了眼他,笑着看着他:“多谢少爷了”。
太子爷只是不好意思笑了笑;“先生,我看你要背如此之多的柴禾,我送你一程吧”。
说完,看了眼何柱儿,何柱儿很识相的上前帮了他一把,胤礽则是扶着老头子,七拐八拐一直送他回到了家,放眼周围,胤礽只看到了这一处房子,四周空荡荡的,好奇的四处打量,一条河,一座房,一个老人,就是全部了。
老头子端出了一碗水,递给了胤礽;“今天多谢少爷了,想不到少爷如此心善啊”。
太子爷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先生客气了,先生是一个人住吗?”
老头子只是看着远方,点了点头。
太子爷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先生的家人呢?”
老头子只是摸了摸胡子,感伤道:“都走了”
太子爷惊讶了一番,低下头尴尬的看了眼他,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哈哈……”老头子忽然笑了起来:“少爷,无需自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少爷看起来心中有事啊”老头子转移了话题。
太子爷只是叹了口气:“我想保护我的家人,却发现我无能为力;而有一个人喜欢上了我,我却不能喜欢他,因为我们的身份……”太子爷捡起了地上的石子,扔向了远方。
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了烟枪,抽了起来:“不如少爷听我讲个故事吧”。
太子爷撑起了下巴,点了点头。
“从前,有个人喜欢上了他的哥哥,可是他们彼此相爱,却未能相守,最后他们逃过了世间的沧桑,却未能逃过时间的流逝,只是因为他的哥哥是个有抱负的人,有他家族的使命,他放不下的太多,而那个弟弟的期待从来很浅,而那个期待却是他哥哥给不了的,他们的情为世间所不能容忍,哥哥总是说等我等我。后来,弟弟放手了,为了他们的家人,也为他的抱负,他离开了,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他只是说了句人生只活一世,做不尽的事有太多,挑拣一件今生最想做的事,而他想做的事就是,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看他幸福。等那个哥哥荣华谢后回身来找的时候,那个弟弟已经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从未听到那个哥哥给他说他喜欢他,他是带着遗憾走的,他明白了,他的弟弟不是没有抱负,不是没有牵挂,只是他把自己一生都给了哥哥,他甘愿活在哥哥的光环下,为他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只要他想要,他愿意为他顶下世间骂名,为他忍受所有人的苛责,为他保护家人,只是为他……”老头子默默的诉说着一段往事。
从他吐出的烟中看他,那一刻胤礽觉得他是那么的可怜沧桑,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言以对。
老头子只是笑着看了看他:“少爷,一定是个幸福的人。珍惜眼前人啊,世间总是有数不尽的沧桑往事,都是命啊,随缘吧,拥有时就珍惜,失去时就放下吧……咳咳咳咳”老头子深吸了口烟,又咳了起来。
胤礽关心的看着他,眼前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老头子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看来,少爷这顿饭是吃不了了”老头子起身便走了。
胤礽奇怪的看着他远去,身后却传来了一声:“保成”。
太子爷回身就看见康熙双手伏在身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风吹动着他的下摆……
作者有话要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大家也留个痕迹呗,嘻嘻……不留也不要骂我啊,最近骂人打负分的好多,搞的我心惊胆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