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即便派人,也该派工部的,怎派军部?”
话问到点子上了,秦太傅哼了一声,手里的书重重一放,“昭大人呈的折子,不曾想如此小肚鸡肠。先前惹秦府的事还没算,正好。”
秦云舒见父亲笑了起来,眉目间尽是畅快。
“他那折子一呈,下朝后我立马求见皇上,偏巧遇到谢凛。我刚提议昭大人一同前往灾荒乡县,谢凛深表同意,如此,皇上欣然应允。”
实打实将昭府摆了一道,你不是要算计人家萧校尉吗,你也一起去吧。做的好有赏,不好跟着倒霉。
秦太傅向来中立,但被人欺负到头上,照样回击。何况,人家打的是他女儿的主意。
叫舒儿送花轿到宫门,秉着大气,不与其计较。谁曾想,又被摆一道,索性舒儿没出事,他只暗中派人调查,并未多问。
秦云舒明了来龙去脉,也觉的畅快,父亲第一次正面出击,她不禁笑了,随即又疑惑,“这事巧了,谢凛怎么也跟着提议?”
“入职阁老,自然要我支持。不过,内阁的事,我本就不管。他特意卖个人情罢了,心思精明着。他早早去世的父亲,憨厚老实,没他这么心思玲珑。”
秦云舒想着,若不这样,谢凛也做不到那等地位。父亲在朝有一定话语权,文界声望高罢了,大齐又向来重文。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这下满意了?也不枉你按这么久的肩。”
秦太傅带着趣意沉声道了句,目光尽是慈父对女儿的宠溺。
“搞的好像我之前不给你按一样。”说着,秦云舒笑了起来,随即又倒了杯清茶。
在书房陪了父亲好一会,之后她才出来。然而她刚走到池边,就看到二婶带着个丫鬟缓缓走近。
跟在后头的丫鬟手里端着托盘,满满一盘酥糕,离近了能闻到热腾腾的香味,刚做好。
二夫人看到秦云舒,怔愣片刻,随即笑道,“呀,云舒丫头也在,刚巧了,我刚做的酥糕,江南盛行呢!你也一道尝尝。”
言语十分明显,专门做给父亲的。如果二叔跟着前来,倒没什么。一介妇人,即便带着丫鬟,书房是私人地盘,很不合适吧?
于是,秦云舒侧步,拦住她的去路,“二婶,父亲正忙。你难道不知,若无要紧事,只能命管事通传么?”
秦衡比秦正娶妻早,方佟嫁进秦家,那会都住在江南老宅。她为老夫人端茶送水,见秦正看书很晚,也会夜里做点吃的送去。
那会哪请的起丫鬟,都是自己送,没人说个什么。老夫人也直说,她这个媳妇真不错。
现在好了,不是江南秦家,而是京城秦府了,开始各种摆谱。送个吃的怎了,还有什么不成!
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面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云舒丫头,你含着金汤勺出生。从没吃过苦,不懂穷人的心酸。二婶到底不是你亲生母亲,说不得你。”
说到这,她声音大了起来,“你随我一同进去,送完我就出来。”
这么一来,吱嘎——,书房门开了,秦太傅出了来。不需多问,他也知道何事。
曾经,还未上京赶考前,弟媳总会做些吃的送来,一开始由弟弟送,而后自个儿送,他不曾在意,也念着她的好。
如今不同往日,人际也不是几十年前那么简单,府里人多,难免口杂。
二夫人见秦正出来,面上立即扬笑,“大哥,我做了酥糕。阿衡也吃了好几块,他叫我送来的,送了我就走。”
说着,她瞄了秦云舒一眼,“这些我不该说的,但云舒丫头那话,实在把我气到了。大哥,你没来京城前,在老家多苦,我们都瞧在眼里,和老夫人想着法子做吃的给你。我们舍不得,都给你。”
念及以往,秦正神色微缓,上前几步,拿了一块酥糕,入口嚼着,“味道和以前一样。”
话落,他看向秦云舒,“舒儿,你祖母去世早,你未曾见过一面。这是她最喜欢的,江南常见的吃食。”
秦云舒嗯了一声,这时候她才出声,“父亲,二婶误会我了。书房是议事重地,也是你最清净的地方,我都不怎么打扰。”
话落,她不等父亲回话,朝二夫人道,“多谢二婶一番好意,您以前对父亲的好,舒儿经常听父亲念叨。如今事态不同,府里必须有个规矩,否则叫旁的高门知道,私下里说我们粗鄙,半点教养都没。”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糕点盘,“这些东西,我自会吩咐厨子做。许是江南呆了几年,二婶不懂后宅规矩。”
直接说长辈不懂事,任谁都会气,要不是秦太傅在,二夫人就要绷不住笑了,隐在衣袖中的手握紧。
“三妹妹十四了,想必二婶急着定亲。那些好人家,各个重规矩,可不能被人私下议论。”
这话戳到二夫人的心,再多的气焰也没了,这点她没想到。她只想着讨好大哥,叫他想起以前,她和阿衡对他多好,以此多贴补。
江南老宅给了他们,秦府也有一处院子住,但不够啊!
她还想要店铺田产,阿衡四十几了,大哥那么有出息,不论大小,也该给弟弟谋个官职。
如此,蝉儿说嫁也体面。秦云舒的母亲是姜家的,带来不少嫁妆,她依稀记的有一整套玉器,还有好几套金钗,很多上等首饰呢!
“我欠考虑,望大哥不要责怪。”说着,她面上笑意浓了起来,带着刻意的讨好。
“等大哥忙完,可否到府内正厅?阿衡昨日和我说,想和你说点正事。但他见你忙,迟迟不开口。这事吧,不该由我这个妇人说。我见他有心事,只好大胆做主了。”
说的情真意切,到底是亲弟弟,秦正直接应了,更说晚膳和秦衡一起,都是亲兄弟,有什么莫藏着。
父亲已经拿了主意,秦云舒没有插手。瞧着二婶越来越开怀的笑,她便觉的不简单。
二叔能有什么正事?多少年了,一门心思放在勾女人上,难不成这几日说变就变了?
“云舒丫头,我先走了。咱别置气,二婶有多心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比你三妹妹都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