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夜里十二点,冯飞推醒了言泽说道,“今天去吗?!”
言泽气恼:“不去,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学了?”
冯飞说:“哥!兄弟讲的是义气!你要是为了学习不顾义气,那兄弟我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言泽:“你幼稚不幼稚??”
冯飞幽怨道:“一开学泽哥就转了班,还因为替七班的人出头得罪我们,你知道大家怎么说你吗?都说你背叛了兄弟,人心都散了。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你去?你再不去,他们真当你是叛徒了!”
言泽:“叛徒个头!老子是全校老大,我去哪个班都一样,谁不服让他当面对我说!”
冯飞又说:“泽哥,主要是有人嘴巴不严,把你转班撂挑子要学习的事传了出去,体校那群一直观望着,咱一中要是没人撑场子,他们下周就能在咱们学校门口收保护费。”
冯飞没有夸张,海市的几个高中,不管是不是省重点,学校里一定要有个学生代表,也就是校霸来撑场,要是哪个学校没有能打的硬茬,附近的混混就会默认这个学校只有埋头学习的软蛋,然后在这个学校附近拦路要钱。他们游击作战,不动手,也不闹大,只言语威胁,但已足够从一些乖学生手里要出钱来了。
言泽无奈骂了声,跳下床道:“行,今晚就跟你去一趟。”
他披了件外套,想了想,自己也不玩游戏,还不如看看历史书,那些历史小故事看着还挺有意思。
于是言泽揣着历史书跟冯飞翻出了学校。
路上见冯飞缩着脖子,弓背探头的,言泽眉一皱,卷起历史书拍到冯飞背上:“背直起来,别弯着。”
冯飞脸青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我妈附身了!”
言泽:“弓背超难看!给我挺起来了!你是冷吗?”
冯飞:“……”
言泽掏出一卷钱:“看附近有店还开着没,买个外套去。”
冯飞:“泽哥,你是不是假期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回来之后就不一样了?不玩游戏就算了,还带着书去网吧……”
言泽气道:“老子假期坐着时光机到十年后看了一眼,顿悟了,如今回来拯救世界了,笨蛋!”
冯飞:“……哥,其实我知道咋回事,你是不是看上七班的那个谢丁雪了?想为她改邪归正?”
言泽纠正:“汀!”
冯飞:“啊?”
“岸芷汀兰懂不懂?汀,ting!香气袅袅的水中沙地……有位伊人在水一方,就是仙气飘飘绝色佳人站在水中央那个感觉,你体会体会。”言泽恨铁不成钢,连环巴掌拍冯飞的背,“回去给我好好读一读《岳阳楼记》!上辈子就是你,汀丁不分,误我初恋!!”
冯飞怔怔道:“呃……诶?”
冯飞他们去的网吧是个建在地下室的黑网吧,在体校对面,言泽从又黑又窄的楼道下去,被里面的烟味和臭味熏的眼睛疼。
网吧里大多都是体校生,他们叼着烟打着游戏,眯起眼认了好久才认出这个黑发白衬衫乖乖好学生样子,仿佛走错地方的男生是言泽。
冯飞进去就开了机,言泽却夹着历史书,环视一周无声宣布一中校霸还没退位后,坐定,翻开历史书看了起来。
冯飞心不在焉玩了会儿,实在无法忽视掉认真看书的言泽,表情奇怪道:“哥,你别看了,三号机那个应该是你们七班的吧?一直在看你。”
言泽从民不聊生的历史中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雄壮的背影,是七班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体校转学生,叫金振宇,家里条件不错,在学校很横,尤其跟言泽不对付,经常黑脸,言泽认为这是金振宇在嫉妒自己,并没把他放心上。
言泽心想,果然白天上课时间睡觉的,都是晚上出来泡网吧的。
“我管他看谁。冯飞,我跟你讲,历史书上讲的事比游戏精彩。”言泽说,“不骗你,我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言泽把历史书看完了,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睡了。
没过多久,网吧吵起来了。
冯飞连胜体校学生三局,最后一把赢了之后,他兴奋叫出了声,那边不乐意了,嫌他张狂,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体校生们提翻冯飞的凳子,抓起冯飞,刚把眼睛瞪到位,话还没甩出来,就被言泽制止了。
“游戏而已。”言泽把冯飞拉到身后,微笑道,“各位,输赢是常事,不至于动怒吧?你们就这点气度?”
带头的男生语气不善:“少装蒜,他来我们地盘玩这么久,还不知道规矩?”
听不进去道理?
言泽左边嘴角一歪,傲气道:“哦,网吧你开的?”
一个体校生抓起言泽的历史书朝他扔来。
言泽回身接住,接得相当漂亮,自己都想给自己吹个口哨。
言泽捏着历史书,脊背挺得笔直,沉声道:“历史这么重的东西,应该敬重,哪个准你扔的?”
扔东西是个信号,意味着接下来,言语已无用,双方要动手了。
在网吧的一中学生也不是只有言泽跟冯飞,两个学校的学生挑起来,大家自然是要找阵营加入。
言泽心理上并不想跟这些半大小子打架,尽管身体还是精力最旺盛的少年时期,但因想法不同了,他打架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不要命,往地上摔了几个椅子镇住场后,就要带一中的人离开网吧。
“椅子的钱我以后会给你。”离开前,言泽对网吧老板说。
然而,本该是一中阵营的金振宇却突然发难,搬起手边的椅子向冯飞砸了下去,言泽本能抬起胳膊挡了下来,疼得眼前一黑。
冯飞愣道:“泽哥!!”
一中这边的小子们眼绿了,大声骂着,操起椅子抡了上去。
刚刚稳住的局面,又陷入了混乱。
网吧老板见这次要来真的,吼道:“你们要再打,我叫警察了啊!!都快滚回去!四点了,再不走天就亮了!”
言泽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的这些少年,轻轻叹了一声,他捂着胳膊,竖眉喝道:“都停了!一中的,跟我回去!!”
他气势如虹,周身仿佛有光照着,这句话吼出来,咬字清晰,如同将军令,竟能一言定乾坤。
一中的几个收了手,站到了他身后,怒视着体校的那群人。
金振宇没动,他跟体校的学生站在一起,阴恻恻看着言泽,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旷课了。
言泽苦笑,说了谢汀雪的口头禅:“神经病。”
也不知道这些小孩儿的苦大仇深从何而来。
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中的人撤了。
翻墙回宿舍时,言泽疼得一脑门汗,跳下墙后,他动了动手指,判断出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要是断了,我一定要他家赔到破产!”言泽说道。
六点的起床铃响了起来,言泽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胳膊。
他生的白,皮肤比一般的糙小子要薄,这一看没把他吓死。
他的左臂肿了一大片,紫里透着红。
“幸亏不是右手。”言泽说。
冯飞一瞧,放狠话道:“泽哥!周六咱带上家伙去揍回来!”
言泽笑道:“揍什么揍,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转班?”
冯飞沉默好大一会儿,才道:“我跟你,哥!你说什么就什么!”
“那我就让我妈来给你转班了,跟你爸妈说了吗?”
冯飞嘁了一声,道:“不用跟他们说,他们现在连我上高几都不知道。”
言泽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冯飞,说定了,这次跟我好好学……”
言泽换上了新买的长袖白衬衫,盖住胳膊上紫红一片的淤青后,才敢进班。
原本他想从前门进去,看一眼谢汀雪,但又怕她看见自己胳膊上的伤心疼,于是自作多情地避开她,从后门溜进班。
等坐下,看到梅检和谢汀雪并肩坐着读书,背影可望不可即,他又心酸起来,委屈又气愤地想,不行,我就是要让她看见!
要敢不心疼我,我就哭给她看!
于是,言泽高高挽起左边的衣袖,拿着水杯,绕到讲台旁边接水。
今天是历史早读,郝峰眼尖,见他胳膊淤青一片,拉住他问道:“胳膊怎么了?”
言泽喜滋滋亮出胳膊,偷偷看了谢汀雪一眼,声音不大不小说道:“受伤了。”
郝峰目光如电,压低声音,笑着问他:“跟人打架了?”
“有一些小摩擦,不碍事。”言泽说,“就是挺疼的……”
谢汀雪竖起历史书,偷偷看着言泽。
梅检拽走她的书,把自己的换给了她。
梅检垂着眼,手指敲了敲桌子:“背重点,我画过了。”
谢汀雪心立刻被拽回:“梅检,你人真好……”
梅检幽幽长叹:“唉……”
把谢汀雪的心思拉回学习后,他抬起眼,挑衅地看了言泽一眼。
言泽含恨咬着水杯沿儿,悻悻回到了座位。
不过,言泽和谢汀雪搭话的机会很多,梅检根本防不住。
谢汀雪是学习委员,负责收发作业。课间的时候,言泽按时完成了作业,乖乖坐等谢汀雪来收。
谢汀雪收到他这里时,言泽故意用左手拿起讲义,递过去。
谢汀雪盯着他胳膊上的紫红淤伤,皱着眉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一句话,言泽的心在蜜里开了花。
他红口白牙,笑得心满意足,恨不得在头上开一朵小花给她看。
“扭到了。”言泽语气似撒娇,趴在课桌上,小声叹道,“好疼呀……”
谢汀雪眨了眨眼,收了作业,走了。
言泽望着她的背影,痴痴笑着。
之前有媒体问他,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不想再回高中,他回答:“不,高中生活太苦太累了。”
但现在看,如果有她陪伴,哪怕要在高中待十年,也是甜的。
第三节 课下课后,言泽在憋数学作业,谢汀雪从后门进来,路过他时,在他课桌上放了一小块泡泡糖,草莓味,能吹泡泡的。
言泽一愣,把这块小小的泡泡糖捧在手心,心甜的像糖果屋堆起来的。
言泽瘫倒,想在课桌上翻跟头:“好可爱!!”
谢汀雪怎么能这么可爱!!多可爱的安慰方法!!
言泽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言泽眯起眼,嚼着泡泡糖,把红色的糖纸折成一只小小的千纸鹤。
午饭过后,谢汀雪回教室取作业,她的课桌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桌角整整齐齐的一沓作业上,放着一只红色的千纸鹤,指甲盖大小,翅膀软绵绵的。
谢汀雪惊奇地捏起这个带着淡淡甜味的红色千纸鹤。
心砰砰直跳,心中的小鹿沾了一身粉色糖沫,撞着她的心壁。
谢汀雪捂住心口。
言泽……其实也不坏嘛!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采访谢汀雪:言泽送你的定情礼是?
谢汀雪:钻石戒指。
清零重来后,
再次采访谢汀雪:言泽送你的定情礼是?
谢汀雪:用泡泡糖的糖纸折的千纸鹤……泡泡糖还是我买的。
言泽:……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