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禄很想哭。
看着高凌昌的遗像,他呜咽着埋怨起来。
“高兄啊高兄,你就这么死了,我可怎么办,那一百根大黄鱼变成了烫手山芋,我拿也不是扔也不行, 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办呐……“
“难道要我去跟我爹坦白,让我爹来救我?可不说他能不能救回礼亲王,要是把他也给牵连进去,那我岂不是太不孝顺了?”
“高兄,我该怎么办啊!”
裘德禄一时之间心酸不已,脸上也跟着流下了几滴泪珠。
这时,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里是高凌昌的灵堂?”
裘德禄豁然回头,看清眼前人的面目时,吓的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梗过去。
这是一个老人,头发花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腿脚似乎也不太灵便。
他穿了一身破旧的黑色布衣,脚上踏着一双青黑色的布鞋,样子落魄得很。
最让裘德禄恐惧的,是他的脸……那张脸上伤痕斑驳,纵横交错,像是一条条虫豸爬满了脸颊。骤然看过去,能让人心脏骤停。
幸好裘德禄也算是三合派的传人,整日坑蒙拐骗的行走江湖多年,算是有些见识,这才勉强稳定了下来。
“你……你是谁?”
“我是高凌昌的长辈,你可以叫我高丰。”
原来是高凌昌的亲人,裘德禄顿时松了口气。可他随即又疑惑起来,自己跟高凌昌也算是认识了有段时日,似乎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起过他的家人。
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自称是高凌昌的长辈,是真是假……
他这里可还有一百根大黄鱼呢,严格来说,应该有五十根是高凌昌的。
裘德禄眼珠转了转:“高伯伯,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有什么证据?”
高丰翻起眼睛,深深的看了裘德禄一眼,那略带昏黄的眼珠,却看的裘德禄浑身发寒。
“我在城外经营一家棺材铺,也算有些年头了,高凌昌也曾经在那里待过,你过去打听打听,肯定有人知道。”
“哦哦,嘿嘿……”恐惧的本能已经让裘德禄怂了,他讪笑两声:“我也只是问问,那个……高兄还有些钱财放在我这里,我要不要……”
“不需要,你替他收着吧。”
“好好。”
不知为何,裘德禄在这个棺材铺老人面前,感受到的压力竟然比自己父亲给他的还要大!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老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是不是……可以从老人的身上获取些帮助,将礼亲王的事情给解决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他正琢磨着准备找个由头开口,老人却横了他一眼:“这里我照看就可以,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哦。”
裘德禄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立刻溜走,高丰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再在屋子里面同高丰待上一会儿,他担心自己会被吓死。
灵堂之中在裘德禄走之后便空旷了下来,只留下高丰一个人。
高丰缓缓走到棺材前面,高凌昌的尸体就放在里面。
他的腿脚不好,走的很慢,可每一步都很有力,特别的沉稳。
他的手在棺材上面摸了摸,狰狞又恐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骇人的笑意。
“棺材的木料不错,你那个朋友倒是舍得。”
他蹲下身子,守着面前的铜盆,盆里面是烧的剩下的纸钱。
“多给你烧点纸吧,你在那边也能过的舒服些。”
他拿起纸钱,一点点的扔进了盆中,堆叠的纸钱被燃起的火苗渐渐吞噬,留下点点黑灰。
“你这一辈子过的苦,从小就没享过什么福气,这两年学了本事,倒开始放肆了起来,该犯的忌讳你一样也没少,统统犯了个便,贪嗔痴奸盗杀,按理来说……你死的也不冤。”
“可终究你我相识一场,若不是我教了你这一身本事,你过的苦些,却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安心去吧,你该还的债现在也还了,至于你的债,我来替你去讨!”
……
高惊雷不是第一次来司法处,只是这次同上次的心情差距却不是一般大。
上次他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人给压过来,可这次,他是天师协会的顾问!
罗轩志办事的效率极高,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天师协会的印鉴给送了过来。
这是一块桃木雕刻而成的木牌,上面刻绘着高惊雷的身份印记,有天师协会独有的法门,外行无法伪造。
孙启山眼红的够呛,厚着脸皮从高惊雷手里将木牌给要过来,放在手中摩挲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还回去。
“想要啊,回头给你也弄上一块。”
孙启山叹了口气:“都这个年纪了,早就不想那么多了。”
罗轩志提前一天就通知了司法处,黄荣发也是一早就跑出来了迎接。
对于高惊雷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此时能得到高惊雷的帮助,他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这几年来,司法处堆积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案件,有不少都阴邪诡异,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更别说去调查了。
黄荣发以前也找过天师协会,得到的大部分都是推诿。
那些高高在上的天师,给达官贵人门看风水改命都忙不过来,还哪里有心思去管普通人的案子。
更何况,看个风水没啥危险,这些邪祟案子,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出事!
当年北平城鬼蜮,死了多少修行者,简直是血流成河!
若不是高心斋最后站了出来,说不定北平城已经变成一座炼狱了!
让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们可没有这个胆子。
难得碰到一个傻子高惊雷,怎么能不让黄荣发喜出望外?
黄荣发站在司法处的门口,娃娃脸上堆满了笑,高惊雷可是个宝贝,如果那些积压许久的悬案都能被破掉,那他说不定还能往上走一走!
这个副科长也干了几年了,他做梦都想把那个副字去掉。
一看高惊雷出现,黄荣发立刻迎了上去。
“高天师,你可终于来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在他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嗓音。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