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红双腿虽不能动,但她脑子还很清晰。
简灵溪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个性特别单纯,不懂得隐藏。此时就算她对自己动了异念,也能让她直白看出来。
“你想对我做什么?”古月红直接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无一丝惊恐。
“阿婆,你对我有恩,我真的不想跟你为难,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放过南宫萧谨和我?”是的,她现在和南宫萧谨是一体的,她无法再自己撇开,站在古月红那一边。
古月红冷哼一声:“别说得那么好说,也别装出一副楚楚可怜,受害者的样子。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要杀要剐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要动手,我也逃不掉。”
她一直在哀求,古月红一直在抗拒。
她们之间从没有平等过,不是简灵溪技不如她,是对她心存感激,下不了重手。
然,事已至此,再拖下去,对谁都是加倍的伤害。
简灵溪闭了闭眼,掌心翻飞,一根银针扎入古月红肩膀。
古月红怪叫一声,仰天长啸,美丽的脸因疼痛而狰狞:“该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简灵溪没有回答,亦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快速下针,手法干脆利落。
她每下一针,古月红惨叫的分贝就提高一分。
直到她扎完第十针,才停了手。
此时古月红已经疼得冷汗涔涔,眼里布满嗜血的红丝,如果她可以动,一定将简灵溪拆吞入腹。
“十针刑,你居然懂
这个?”古月红强忍着体内的疼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对于古月红会认出自己的针法,简灵溪一点都不意外。
她没有否认,只默默垂下了头。
“啊……”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古月红忍不住仰天大叫:“简灵溪,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别以为你会这种针法对我的身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我负别人,没有别人负我!”
十针刑,虽带了个“刑”字,但这针法其实是调节人体内的机能的。
去淤化血,疏通经络。
身体越不好,越疼痛。
就像按脚底穴一样,按到有毛病的位置就特别疼。
但十针刑可以治疗,这种疼痛就是治疗的一种方法。
因为太痛苦,一般人受不了,所以,称之为“刑。”
古月红一向怕疼,这种针法虽可以加速她的血液循环,促进伤口愈合,却格外疼痛。对她而言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不一会儿,古月红浑身大汗,惨叫连连。
她这次被饿了几天几夜,元气大伤,身体的经脉受阻,要一下子疏通,堪比没有打麻药动手术,那样的疼痛无法用笔墨去形容。
“简灵溪,你快把针取下来。”疼得受不了,古月红双目赤红,厉声命令。
这种法针,她不可以自己去取,一旦弄不好,会造成终身性的永久伤害,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古小姐,你把解药给我吧。”她不想再喊她阿婆了,就用一
个称呼阻止以前的恩义吧。
世上人与人的缘分,经常只有一时,不可能存在一世。
太念旧,太重情,往往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好话说尽,她始终拿乔,她只能用这种非常规的方法去解决。
南宫萧谨,她一定要救,不可能无止境等下去。
“呵呵……”古月红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你最好想清楚了,跟我为敌,你会终身活在地狱里。”
简灵溪心一颤,古月红的表情和声音都太可怕了,一股寒气自脚底板升起,直达她的灵魂。她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
像古月红这样的人,如同厉鬼,一旦被她缠上,永世不得安宁。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她别无选择。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简灵溪眼底一片清澈:“古小姐,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就别逞强了。你知道我走出这一步,就不会后退。你可以不说,我也不会替你把针拔出来。”
“你……”古月红气得浑身颤抖,好样的,真是好样的,竟敢这么威胁她。
好,好啊。
不愧是她和南宫萧谨都看上的女人,该柔弱的时候柔弱,该强势的时候强势。
其实,到了现在她还是欣赏她的。
只可惜啊,世事弄人,她们注定是敌非友。
针行走于经脉间,到了她受伤的双膝间,激烈的刺激,那种钻心噬骨的疼,古月红几乎昏过去。
她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这样疼的程度比
她刚中枪时还要强烈千万倍,
如同十根针,同时在骨头缝里钻。
疼痛是一层层累积,层层叠加的,简直生不如死。
见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简灵溪替她拔出了一根:“告诉我吧。”
暂时得以喘息,古月红紧咬着下唇,不肯妥协。
她生平最恨被人要挟,她会记住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将来千倍万倍还给她。
“啊……”拔出一根,只能暂时缓解一下下,其他针仍在冲击着她的其他部分,撕裂的痛漫延着,慢慢加剧。
若非全部拔出来,每拔出一根,疼痛只是稍稍缓解,过后就会加倍袭来。
“简灵溪……”古月红痛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知道自己对她使用这套针法相当残忍,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给她把过脉,她恢复的速度惊人。比一般人快上数倍,一旦等她恢复,或许连老爷子都奈何不了她了。
不管她对她做了什么,始终心存顾虑,念着她的好,做不到真正的心狠。
就算给她用十针刑,也在是不伤害她身体的情况下。
简灵溪默默站在她对面,用行为告诉她,她是不会主动妥协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古月红终于受不了了,喘着粗气说:“你再给我拔出四根,我就告诉你。”
“好。”简灵溪没有二话,她的针法和一般的十针刑不同。
为了防止病人受不了,出现意外,她的针法是有时效性的。
时间一到,就会慢慢减轻。
当然,这
些病人是不会懂,亦感觉不出来的。
古月红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体会不出其中的变化。
她现在替她拔出来,她只会当成一种解脱。
简灵溪动作很快,如同她所愿,拔出了四针,加上刚刚的一针,她体内还有五针。
疼痛一下子减少了一半,古月红剧烈喘息。
枕头已经完全被她的汗水浸湿,她如同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
简灵溪很想帮帮她,但她不能。
针是她扎的,古月红已经视她如死敌。
此时不管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她了。
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她一定要牢记初心,拿到解药,救醒南宫萧谨。
至于,她欠阿婆的恩情,以后有机会她会还的。
“古小姐。”简灵溪淡淡唤了声,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她。
缓缓睁开眼,古月红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十分吓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将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跺成碎片了。
不过,这也是现实给她上了深刻的一课。
这就是她心软的代价,以后不管遇到再可怜的人,都不可以伸手援助。
农夫与蛇的故事,就是她真实的写照。
“把药包给我。”古月红说。
看了下放在桌上的,她装满瓶瓶罐罐的包包,简灵溪迟疑着。
药包是医生的武器,可以救人,亦可以伤人。
她相信古月红的药包里,有很多毒,是常人不能触碰一点的那种。
“怎么?不相信?那你还问什么?”古
月红冷笑着简灵溪的矛盾,要她的药,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