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闹过之后,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简灵溪主动问:“大伯母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医生怕她伤人,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现在睡着了。”提起母亲,南宫玉盼脸上的笑容快速消失。
“我去看看她吧。”简灵溪站起来。
南宫玉盼吓了一跳:“我妈妈刚刚……”
知道她想说什么,简灵溪扬起笑,安抚她:“放心吧,大伯母是惊吓过度,产生了幻觉,我不会怪她的。趁她现在睡着了,我好给她把把脉,开一副方子。走吧。”
“谢谢你,灵溪。”今天她一直在跟她说谢谢。
简灵溪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太客套。
她本身不记仇,救人是她镶嵌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从她第一天跟妈妈学医时,她就立志要当一个好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己任,现在她有能力了,也有机会,如果她因一些小恩怨而不救,她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重新来到傅琴的房间,和刚刚的鸡飞狗跳不同,她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深锁,时不时发出几声梦呓。
怕傅琴突然醒来,会对简灵溪发起攻击。
南宫玉盼走在面前,替简灵溪开路。
待确实傅琴不会突然诈起,对简灵溪不利时,才默默退后几步。
简灵溪在傅琴床边坐下,手搭上她的脉搏,细细地听。
过了半晌,她才将傅琴的手放回被子里。
南宫玉盼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大伯母最
近心绪不宁,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受到了惊吓,多重压力造成了严重的心理负担,才会失控。我给她开一副安神的药,不过,更重要的是给她找一个舒适的环境。不然,她触景生情,神经紧张,很难康复。”简灵溪看向南宫玉盼。
“你的意思是说,我妈妈应该搬离大宅?”
“是。”简灵溪重重点头,傅琴有了心理阴影,再呆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南宫玉盼紧张地看了下左右,命令女佣退下,待客房里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时,她才看着傅琴说:“爷爷原本就有意让大房离开深城到L国去,此次大宅遇到这样的事,若我妈妈刚开始就顶不住,爷爷肯定对她更加失望。那大房将被永远驱逐。灵溪,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能说,大房若被驱逐,将在人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我妈妈的个性你也了解,她很骄傲,自尊心强。不说L国的艰苦条件了,单从心理层面,她就接受不了。到时候……”
她没有说完的话,简灵溪懂,也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她不是故意不救,是有些事,没有捷径,欲速则不达。
“灵溪,你就想想办法吧,不要让我妈妈离开大宅。这里是她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让她离开,无疑是逼她去死。”南宫玉盼将话摊开,血淋淋呈现在南宫玉盼面前。
简灵溪眉头深锁,
她虽不是生在豪门,嫁到南宫家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上流社会的一些弯弯绕绕多少懂了一点。
见南宫玉盼说得这么严重,她一怔不知该怎么办?
自己都这么说了,简灵溪还是无动于衷,南宫玉盼更加着急了:“灵溪,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心病还须心药医。不然,我去跟爷爷说……”
“不行,不可以让爷爷知道。”南宫玉盼突然大喝,简灵溪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了,南宫玉盼忙敛了敛心神:“抱歉,灵溪,是我太心急了,吓到你了吧?大房现在在爷爷眼中的风评并不好,爷爷也是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才没有强行让大房离开。其实,距离爷爷下达的限期已经过了,照理说,大房应该主动去L国了。现在谁都不提,不是不知,是心照不宣。我怕爷爷知道后,会以此为名让大房搬去L国,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抱歉啊,玉盼,我没想那么复杂。我只是依照大伯母的现状,给出意见。”都是一家人,心思就不能简单一点吗?
如果连亲人都防着,不是活得特别累?
不过,如今的豪门大宅,堪比古时候的深宫内院。不说尔虞我诈吧,也得处处小心谨慎。
她不喜欢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却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你心思单纯。其实,我好羡慕你。但现在非常时期,我不得不为大房考虑。灵溪,你能明白我的
感受吗?”南宫玉盼寻求认同。
简灵溪无意识地点点头,她不是很懂,也并非全然不能理解。
只能说,不是身处其中,没有太深的体会吧。
“灵溪,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南宫玉盼满脸殷切。
想了想,简灵溪说:“不离开也行,但大伯母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你们应该随时有人跟着她,给她充分的安全感,不能再让她受到惊吓了。”
“是,我一定照你说的办。”南宫玉盼感激涕零:“灵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有,你背上的伤……”
简灵溪懂她的顾虑,扬起笑容:“放心吧,我又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这点小伤我自己搽点药就好了。我不会告诉南宫萧谨的。”
最后一句才是南宫玉盼要的重点,她明白。
脸一红,南宫玉盼握紧简灵溪的手:“灵溪,你是我大房的恩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玉盼,你言重了,什么恩不恩的,我什么都没做。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照顾大伯母吧,我先回去吧。”病也看了,话也说了。
她不想听南宫玉盼说这些什么恩啊情的,她口口声声说是一家人。
可她若真当她是一家人,就不会这么客套。
也可能是南宫玉盼的修养比她好,感谢是要说的,但也不必如此重复。
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够了,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处事方式,她不喜欢,不代表别人有错。
“我送你吧。”南宫玉盼忙说。
“不用了,我还会在大宅迷路不成?”简灵溪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
南宫玉盼仍有些不放心:“天都黑了,现在大宅不平静,我不放心。”
“好吧。”简灵溪知道不让南宫玉盼送,她会不安心。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俩人一起散步吧。
一路上闲聊着,俩人很快来了主屋外面。
此时屋里灯火通明,南宫玉盼才抱歉地说:“瞧瞧我,都这么晚了,也没让你吃口热饭,我真的是……”
“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小节?在大宅里还能饿着我,不是?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你快回去吧。”简灵溪善解人意地说。
“好,拜拜。”说完,南宫玉盼多说,转身离开。
简灵溪亦没有马上进去,目送着南宫玉盼身影消失,才轻叹一口气,朝主屋大门走去。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她的脑子有点懵。
她要好好捋一捋,垂眸,慢慢往里走。
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本能道歉:“对不起。”
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俊脸一边隐在暗光下,整个人透着神秘的贵气,令人移不开眼睛。
想起自己下午和他的争扎,简灵溪有些愧疚,他是关心自己,是她心情不好迁怒于他。
“南宫萧谨,你吃饭了吗?”道歉的话就不说了,还是用关心来代替吧。
“没。”他只吐出一个字,简灵溪听不出他的情绪。
但她知道
他心情不会太好,于是,主动示好:“我也没吃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