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琴十分焦急,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给人看病时的简灵溪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极光,耀眼夺目,如同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过了半晌,南宫玉盼渐渐不再翻滚,疼痛慢慢消失,被淹没的理智一点点回归。
傅琴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焦虑慢慢自眼底褪去。
这种治疗方法十分消耗精力,一套针下来,简灵溪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色泛白。
郭碧侠担忧地问:“二少夫人,你没事吧?”
伸手抹去额头的汗珠,简灵溪朝她们绽开一抹笑:“我没事。”
随之面色变得凝重:“玉盼今天都吃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郭碧侠同样凝重地答:“我马上去查。”
傅琴抓住简灵溪的手:“灵溪,你别吓我,玉盼又怎么了?你不是说,她的毒有缓解的迹象吗?怎么突然变这么严重。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大伯母,你发现了什么?”简灵溪反问。
“玉盼这症状跟陈晓晓有点像。”傅琴终究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一直以来傅琴都是有些无理取闹的,谁能想到她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简灵溪也不隐瞒:“是,大伯母,你说得很对。”
“什么?”这次换傅琴惊愕了,她真的只是猜测,没想到会是真的。
“玉盼体内之前是百尸毒多一些,神经受到了控制,现在的疼痛是阴花毒在作祟。我之前在她体内查不到太多阴花毒,所以,可能是今天有人给她下的。”简灵溪毫无隐瞒,说出自己的诊断。
这些事,应该让她们都知道,才能多一点防备。
“今天?”傅琴又是一惊:“今天除了我,没人接近过玉盼啊。”
“食物呢?”简灵溪又问。
傅琴想了想,慢慢回忆地说:“早上玉盼说没有胃口,没吃东西。中午就吃了一碗鸡丝面,晚上吃的青菜,茄子和清蒸鱼,红烧排骨,还有墨鱼汤。这些都是厨师准备的,玉盼不挑食。”
“是你们到下面吃,还是送上来的?”简灵溪又问。
“玉盼中了毒后,身子一直很虚弱,我让厨房做了送上来的。”傅琴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如果是在饭菜里下毒就太恐怖了。
主屋的人都是郭碧侠精挑细选,经得过考验的。如果这里的人都敢做这种事,那整个南宫大宅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食物还有剩下的吗?我想看一看。”简灵溪提。
“二少夫人,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叫今晚负责准备晚餐的厨师上来。不过,他们都不会留隔夜饭,未吃完的食物恐怕早就倒掉了。”郭碧侠补充了句,她想让简灵溪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懂。”简灵溪点点头,像南宫家这种大户人家,每一道都是空运过来最新鲜的食材,不太可能留着隔夜菜。
而且,对方应该早有准备,不会留下这么重要的破绽。
虽然希望渺茫,但不认真查一下,她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没尽到最大的努力。
郭碧侠先是厨房让人把所有东西都封存起来,暂时不要动。简灵溪继续先南宫玉盼治疗,她不再痛得满地打滚,她和傅琴一起将她搀扶到床上。
南宫玉盼害怕地抓住了简灵溪的手,用哭腔哀求:“灵溪,你帮帮我,帮帮我……我还不想死……”
身为大家千金,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也是凡夫俗子,战胜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活下去,活下去。
南宫玉盼的毒很奇怪,时深时浅,简灵溪本来对她就有几分置疑。如今她又中了阴花毒,可见这个人不是陈晓晓,也不是陈红。
凶手从琴瑟楼来到了主屋。
但是,主屋的仆人和琴瑟楼里都不同,凶手是怎样避开所有人,给南宫玉盼下毒的?
迷雾一层又一层,简灵溪感觉自己不仅要好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更要成为一个侦探,抽丝剥解,找出幕后的凶手。
哎,她真是太难了。
关键时刻,南宫萧谨不站在她身边,还要闹自闭,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简灵溪沉浸在自我的遐想里,没有立即回答南宫玉盼的担忧。
她以为自己没救了,控制不住悲伤,泪水滚滚往下掉。一直以来,她都以女强人的面目示人,从不曾让人看到她这么脆弱无助的一面。
傅琴心疼上前,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拭泪:“玉盼,你放心吧,有灵溪在呢,她一定会帮你的。你可以不相信别人,但要相信她。”
“嗯。”南宫玉盼一脸惨白,没想到她到了这种时刻,才能得到傅琴几句安慰。
如果今天中毒的人是南宫莹,她怕是要急得给简灵溪下跪,求她相救了吧。
有些人的偏心是不自觉的,是镶在骨子里的。她不该对她有所期待,她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
简灵溪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发呆给南宫玉盼造成了心里阴影,忙说:“玉盼,你放宽心,总会有办法的。”
“来,你躺好,我要给你再扎一套针。”简灵溪摆出医者最专业的姿态。
“谢谢,辛苦你了,灵溪。”压下所有的情绪,南宫玉盼强迫自己放空思绪,一定要坚强起来。
她之前有一句座右铭,这世上谁都打不垮她,能打败她的,只有她自己。
现在形势不对,她若不勇敢,谁替她坚强?
不,她没有南宫莹那样的好运气,她无人可靠,也不敢去依靠任何人。
“玉盼,这次可能有点疼,你要忍着。”简灵溪褪下南宫玉盼的衣物,让她趴在床上,在她背上扎针。
“灵溪,别担心我,我能挺住。”转过头来,朝她露出一抹虚弱而坚强的笑。
尽到了提醒的义务,简灵溪不再多言。
凝眸,认真地按照穴位给她扎针。
一开始南宫玉盼感觉还好,是比之前疼,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简灵溪扎的针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疼痛感变强,每一枚针头仿佛都带着火,在燃烧。痛得南宫玉盼无法可忍,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紧咬牙关,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简灵溪感受得到她全身的肌肉紧绷坚硬,轻声说:“玉盼,太疼你就喊出来,不必这么忍。忍出来了,就会好点的。”
南宫玉盼终于忍不住破了防,大声喊叫出来。
她声声凄厉,喊得傅琴一颗心颤了几颤。
真有这么疼吗?
那她之前的毒能解,算是万幸了。看来,幕后凶手不想要她的命,只是要吓唬吓唬她。
可是,为什么呢?
南宫玉盼太疼,使得肌肉变得僵硬如铁,她连针都很难扎进去。
“玉盼,你放松点,放松点,再扎几针就好了。你的肌肉太僵硬了,我扎不进去,这套针必须一气呵成。不然就功亏一篑了。”简灵溪将利害告诉了她。
此时的南宫玉盼已经满头大汗,背上如火在烧,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着疼痛。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再呼吸,转移注意力,去想她之前受的苦。
身体上的痛跟她之前受的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简灵溪挺佩服南宫玉盼的,这样的痛,大男人都未必能挨得住。她的内心真的比外表还要强大千万倍,换作一般女孩不是痛晕过去,就是已经开始抓狂了。
而她竟然还能控制自己,这样的意志力太可怕了。
心底暗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