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仆现在的情况只有背水一战,时间更是最宝贵的资源。简灵溪匆匆收拾了东西就来,不敢有半分耽误。
一进房门,就看到南宫玉盼抱着阿仆默默垂落,悲伤难以自抑。
这样的一幕真的很令人感动,简灵溪在心底哀叹出那句老话,人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敛了敛心神,假装视而不见眼前令人痛心的一幕。
简灵溪蹲在他们身边,轻声开口:“时间不多了,你和我一起把阿仆抬上去吧?”
“是。”南宫玉盼用力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现在每一个愿意对阿仆伸出援手的人,都是她的恩人。
只要能救活阿仆,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阿仆身高一米八几,虽然瘦,毕竟是男人,骨架大。他处于假死的状态,无形中更增加了他的重量。简灵溪和南宫玉盼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将阿仆抬上床,实在是项艰巨的任务。
南宫玉盼紧咬牙关,救阿仆已经成了她内心一种信念。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在简灵溪的帮助下,南宫玉盼几乎是独自一人将阿仆抱起来的。
待他躺好,南宫玉盼怕打扰到简灵溪的治疗,转身就要离开。
简灵溪唤住了她:“你不要走,你现在是阿仆的信念,只有你能让他支撑下去。”
“好。”南宫玉盼重重点头,没有迟疑,重新走到阿仆身边,握着他的手,对简灵溪说:“灵溪,之前对你所做的种种不是一句对不起就
可以抵消的。如果我和阿仆还有命活下来,我一定竭尽全力报答你。”
“现在别说这些了,我们一起努力吧。”简灵溪面色凝重,她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她不希望南宫玉盼期待太深,否则,会被伤很重。
接下来的时间安静又匆忙,简灵溪给阿仆把脉,神奇地发现他的脉息似乎强了一点点。应该是古月馨给她的药起了效果,虽然她没时间分析药物的成分。
但她闻出了其中几味药,全是世间罕见的救命圣品。古月馨肯把这颗药给她,足以证明她想为古月红弥补的诚意。
简灵溪不再多想,现在每分每秒对阿仆都是至关重要的。
他虽还有一丝丝脉博,却十分微弱,若不是经验丰富的医生,根本把不出来。还有他没有心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恢复他的心跳。
南宫玉盼站在床边,握着阿仆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表明与他生死在一起的决心。
简灵溪取出一套特制的针,这些针比一般针灸的针要细,更长,可以更好地激活穴位。但这需要施针者有高超的针法和精准的把控度。
简灵溪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捻起一根针扎入阿仆的天灵穴。她动作又快又准,毫不迟疑,也不犹豫。
扎了第一针,开弓没有回头箭。
简灵溪是天生的医者,病人的病情越危急,她越冷静。
但阿仆的情况与所有人都不同,他是没了心头血。那是维持生存的精华之
所,如同一朵生命之花,心枯萎了,就算浇再多的水也活不过来。
她只能想尽办法让他体内再产生心头血,这想法很简单,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想得到。但要真正去做就千难万难,所幸的是,古月馨给的药效果极佳。
阿仆体内产生了一股精华,但四处逃蹿,造成涣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他自身产生的精华汇集到他的心头,将其固定住,让其变成他的心头血。
方法看似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不能有半分差池。
一个弄不好,极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简灵溪神情专注,动作未停,连泪珠滴落,她都没有伸手去擦。因为她此时不能分心,稍有一些些偏差,可能一切前功尽弃。
南宫玉盼看得很感动,也很愧疚。
她一直这么尽心尽力,无怨无悔地帮她。她却让猪油蒙了心,与她为敌。她接近她是不怀好意的,全是为了利用她,达到她的目的。
简灵溪一滴汗遮住了视线,她眨了眨眼,却仍不忍稍稍松手擦拭一下。南宫玉盼抽了一张纸巾为她擦拭,简灵溪只本能道了声谢,继续手上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简灵溪紧张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有半丝松懈过。
直到累得几乎抬不起手来,简灵溪才看了眼时钟,惊觉已经五个小时过去了。
见她的举动,南宫玉盼担忧地问:“灵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没事,你帮我
倒杯水来。”简灵溪仍专注于阿仆身上,感受着他每一缕气息的改变。
“好。”南宫玉盼要放下与阿仆十指相扣的手,去给简灵溪倒水,却发现有股力气拉着她。
虽然很微弱,但她不会感觉错的,真的有股力气拉着她。
是景昊,是他!
南宫玉盼开心极了,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有任泪不断往下掉,宣泄着她的惊恐。
“怎么了?”简灵溪见状疑惑地问。
“他……他拉着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南宫玉盼抬起手,当她松开,阿仆的手直直自她掌心滑倒,撞到床边,还晃荡几下。
南宫玉盼崩溃了,不,怎么会这样?
她刚刚有感觉到他正抓着她,那样的感觉十分明确,绝不是她的错觉,不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南宫玉盼蹲在床边,紧紧抱着阿仆垂下的手臂,哭得肝肠寸断。
原来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知觉和痛苦。最痛苦的是活着,活在绝望里,活在折磨里。
“景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可以。你不该牺牲自己救我,你叫我往后余生怎么办?我活下来,就算不被古月红炼制成傀魂,也会活成一具行尸走肉。景昊,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对你的漠然吗?如果是,那么恭喜你,你赢了。你真的赢了,景昊,你好残忍,真的好残忍……”南宫玉盼不堪重负,哭出所有的委曲和惊恐。
她的身世揭开了,
那么不堪,她忘恩负义,今后还怎么在南宫家呆下去?古月红制造了这一系列阴谋,为的就是让她受尽人世间七情六欲的折磨,然后将她炼制成一件没有知觉,戾气深重,只听她命令行事的怪物。
古月红是很可恶,但一切都是她的私欲作祟。这次是她自找的,是她主动送上门,请求跟她合作。她谁都怪不得,只能怪自己。
情绪紧绷到了一个临界点,就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南宫玉盼抱着阿仆的手臂,哭得不能自己。
她的心好痛好痛,从未有过的剧痛漫延过她周身的血液,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因为每一缕呼吸里都裹着沙砾,每一次咽下,都尝到自己血的味道。
看着这样的南宫玉盼,简灵溪心里也不好受。
突然,她灵机一灵,南宫玉盼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崩溃的吧?
可能是她真的感受到阿仆的变化,她忙俯下身,耳朵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脉博的变化。
简灵溪的表情也有了惊人的变化,从开始的疑惑,茫然,到不信和惊喜。这中间的表情变了好几变,她快速抬起头,唇同样在哆嗦:“南宫玉盼,你的感觉没有错,他似乎有了心跳。”
是的,她用了一个不怎么确定的词。
似乎,因为太微弱了,把脉都把不出来。
“真的吗?我没有感觉错?”抬起红通通的眼,南宫玉盼问得很不确定,她需要一个保证来安慰自己惊恐不安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