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琪并不理会简灵溪,她的疑问不重要,因为她不是古家人,古雅的反应和表态才是最重要的。
古雅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提这个要求,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上扬的唇角多了一丝丝不屑:“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勇气一遍遍跟我谈条件,我也是佩服的。”
“你什么都不做,却要我先死,我不是傻缺吗?”梁安琪怒了,现在她有种极端的感觉,古雅什么都不会做,她只是在逗她玩。
“你一直在强求别人,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古雅冷冷地说,她的意思相当明显了,就是让梁安琪也尝尝这种被人逼迫,无可奈何的滋味。
梁安琪咬牙切齿,古雅真是她生命里的克星。
不,是红缨。
如果没有红缨,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一步步走向深渊,无路可退。如果没有红缨,古雅不可能从法阵里出来,在她面前颐指气使,作威作福。
呵呵……
她的目的还不是想要逼死她,让红缨这个家主之位做得更稳固一些。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像在卫道士在铲奸除恶一般,事实上,还不是为了自己。
“古雅,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们的底线都摆出来了。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你发个血誓,我就如你所愿,你何乐而不为?除非你并不想兑现承诺。”说到最后几个字,梁安琪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
她所做的每一件都是有价值的,都要有成效。她绝不会傻得任人宰割,白白牺牲。
梁安琪动了大怒,古雅才凉凉地说:“我也看不到你的诚意,要不,你先把灵溪身上的血魂解了吧。”
“你……”梁安琪脑海里只浮现四个字:欺人太甚。
可她又没有真正能够与她对抗的武器,似乎除了无条件投降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当然,她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与他们同归于尽。
“做人不能太双标了,你要别人做这做那,让你安心。自己却不肯先拿出诚意,这世上除了古月馨,谁会这么纵容你?”古雅又在她伤口上撒一把盐,提醒着她,她的靠山倒了,她所有依傍都不见了。
梁安琪再度被堵得哑口无言,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
她是真的想要遵照她的意思去办了,她为什么还要一再苦苦相逼。
“不愿意就算了,我说过的,我可以解灵溪身上的血魂,只不过耗时多一些,多浪费些精力罢了。”古雅自信满满。
这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梁安琪绝对不会信。
因为血魂是一种用自己的心血凝结成的毒,非下毒之人,不可解。
但古雅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又增加了几分信服感。
他活了百岁,又是个裂变人,他还曾经被当成家主培养过,接触的都是古家最高深的秘籍。他还在外游历过几年,在法阵里呆了五十年。
谁都没有他这份奇遇,他究竟懂得多少,她不敢去猜。
“灵溪,我们回去。”古雅站起来,去扶简灵溪。
梁安琪仍陷入纠结里,不可自拔。
直到他们快要迈出门坎,梁安琪才妥协:“等一下……”
古雅脸色不变,眼底的自信犹在:“怎么?想通了?”
“是,我可以先替简灵溪解开血魂,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治疗白灼?”她还是习惯性带了个条件。
古雅没有回应,搀扶着简灵溪继续往前走。
她绝不向梁安琪做任何妥协,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处处要挟,她才不惯她的臭毛病。
“我治。”梁安琪咬牙切齿,从小到大,她没有这么憋屈过。
“早知道妥协,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你比谁都清楚,南宫雷鸣和梁小蕊都耗不起。这世上会无条件纵容你的,只有你妈,而她已经死了。”古雅说话很不客气,她见过古家很多人。
在那样残酷又竞争激烈的环境下长大的,多多少少会有点心灵扭曲,变得自私,冷血。可他没有见过谁比梁安琪还可恨,她完全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全是为了自己享乐。
哪怕她竭尽全力救梁小蕊,也不是全然无私的。
因为梁小蕊的存在可以带给她快乐,包括南宫雷鸣。
事到如今,梁安琪一步步妥协,退无可退。
待古雅和简灵溪重新进屋外,她才取来自己的医药箱。
当她一打开,古雅暗自惊奇,古月馨果然是对她溺爱过了头了。这里的每一颗药,都是古家的至宝,稀有难得。
而她随随便便一大把,且是放在自己最普通的医药箱里,可想而知,她拥有多少古家的至宝。
梁安琪当着古雅和简灵溪的面,倒出几种药粉,和在一起,再取出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挤进去,用力摇晃着,让其完全融合。
接着梁安琪将药递给古雅:“可以了吧?”
古雅接过,用手指捻了一点点,放在舌头上尝了尝,再吐掉。
拿给简灵溪,声音凝重地说:“把它吃了。”
“是。”简灵溪没有迟疑,她相信古雅,她绝对不会害她。
服了药,简灵溪只觉得眼前血雾更重了,头很晕,脚步踉跄。
古雅忙上前扶住了她,给她把脉,接着取出针,给她疏通经脉。
梁安琪的解药是真的,只是药效过猛,简灵溪身体虚,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一套针下来,简灵溪眼前已经恢复了清明,身体各种的不适感也慢慢消失了。
抬起头,对古雅绽出笑容:“谢谢你,古雅。”
“你真是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明知她是一条毒蛇,还想救。这一次是你命大,遇到我在,制服得了她。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古雅话里虽有些自夸的成分,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简灵溪也懊恼不已,吃了这么多亏,她还是想救人。
她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她天生的职责。她不能因被坏人陷害了几次,就因噎废食,不去救好人。这不是她的价值观,更非妈妈对她的要求。
妈妈要她当一名好医生,尽自己所能解除病人的痛苦。
知道她必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古雅也不想多废话了。
有些性格是天生的,就像梁安琪,不管你对她多好,她都不会心存感激,必要时,一定会反咬一口。
这就是人性,很残酷,却真实。
梁安琪真有点佩服简灵溪,她的人缘好得出奇。就连脾气这么古怪的古雅都对她掏心掏肺,她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古雅莫名其妙憎恶她,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用。
解了简灵溪的毒,梁安琪走到古雅跟前,取出一把刀,抵住自己的心脏,一脸毅然决然:“你如果说话不算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是个狠心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狠。
说完这句话,也不敢再开口要古雅发血誓了。
如今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一丝丝转圜的机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苦苦哀求,白白让人笑话。
“简小姐,请你好好照顾小蕊,我会感激你的。”说完,闭上眼睛,手上刚要用力,一道惊惧的男声传来:“梁安琪,你这是在做什么?”
睁开眼,赤红的眸子里映着南宫雷鸣震惊的样子:“雷鸣,我毁了你的一生,可我从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对不起。现在我郑重向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我现在就以死谢罪,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忘了这二十年发生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