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婶敲了敲门,王真上前开门,一见赵梅,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梅挑了挑眉梢:“王真,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对不起,夫人。夫人里面请。”王真忙弯腰,退后好几步,让赵梅进去。
赵梅出身名门,加上个性刚毅,一举一动都尽展名门贵妇的风范。这些气质已经镶入她的身体里了,自然流露而出更显威严。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容憔悴的女儿,她内心很激动,揪扯得很疼。脸上却不动声色,让人瞧不出任何一丝丝变化。
她慢慢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背脊挺得很直:“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对不起,夫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王真自责不已,一个劲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王真,三年了,你没有一丝丝长进,还变得这么懦弱。若不是我不请自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在若婉的葬礼上吗?”赵梅语气很重,每一个字都砸在王真心头,她惊恐又慌乱。
不是她不告诉夫人,是小姐哀求她不要说。
再说,三年了,整整三年,夫人不肯见小姐。
打电话,她不接。小姐改为写信,夫人从来不回。
每次看到小姐暗自垂泪,她就心如刀割。
哎,方家以小姐为耻,她不敢回去。
“对不起。”不管有再多的理由,她现在都不能辩驳,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告诉我,若婉怎么会
变成这个样子?”赵梅一字一顿地问,十足威严,不容人置疑。
“小姐,她……”王真不敢说,她知道自己一说,夫人肯定会大发雷霆,可这种事怎么瞒得住?
“说!”冷冷一个字伴随着眼刀刮过,王真吓得腿发软,立刻给她跪下。
王真浑身瑟缩,久久开不了口。
“容管家,不然你替她说吧。”赵梅声音极富威严,哪怕秋婶不是她家下人,也被她的气势吓唬住了。
主要因为她是方若婉的母亲,她自然而然对她多了几分恭敬。
秋婶站在一旁,垂首而立,静默不语。
“你们到底谁说?”赵梅站了起来,气势更加可怕。
王真匍匐在地上,给赵梅磕了个响头:“小姐中了毒。”
“什么?中毒?”这样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赵梅满脸不可思议,冷冷瞪着王真:“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王真双手撑地,慢慢爬了起来,泪如雨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月前小姐突然食欲不振,嗜睡,精神不好,我以为是春困。再后来,她突然抽搐,我吓坏了,忙找医生给她看。医生查不出病因,只说,可能太劳累了,需要静养。小姐没有好转,还一天天恶化,最后陷入昏迷。我只能通知二少,二少来了之后,医生才查出小姐中了毒,可具体什么毒,医生查不出来。二少说,简小姐医术高明,她学的中医,或许可以治,就把小姐转到这里来了。”
没有半丝隐瞒,王真一五一十将
经过说了遍。
赵梅惊怒交加,猛一下站起来:“若婉一直呆在梦凝阁里,没有跟人结怨,又怎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扑通”一声,王真又跪下:“对不起,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你罚我吧,不管你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半句怨言。”
“我就算现在杀了你,若婉能好起来吗?”赵梅怒目而视,化了妆的眸子十分威严,凌厉,还透着浓浓的杀气。
王真深知赵梅的个性,她刚毅果决,做事说一不二。
当初,小姐被老爷赶出方家,夫人没有帮她说一句话。她一直认为夫人残忍无情,只顾自己,不顾小姐的死活。
现在看来,是她错怪夫人了。
在方家,夫人虽对小姐要求很严,但她也是爱女心切。希望小姐能有一个好的将来,这是世上千千万万母亲的心愿。
夫人能在这时候亲自到这里来,是不是她一直暗中关注着小姐的一举一动?不然,不可能来得这么及时。
“夫人,你帮帮小姐吧,这些年,小姐一直都很想你。打电话你不接,她的亲笔写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夫人,小姐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她的人品和德行,你最清楚。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小姐,她也是为了救人啊。”王真边求边给赵梅磕头,额头已经一片红肿,破皮出血,她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
赵梅强行压下怒气,缓缓坐下来,冷声说:“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骨头这么软,怎么
配当我方家人?”
“是,夫人。”王真片刻不敢迟疑,双手撑着地,却一阵阵头晕目眩,爬不起来。
秋婶见状,于心不忍,走过去帮忙:“王姨,你慢一点。”
“谢谢。”站稳后,王真向秋婶道谢。
“容管家,若婉病得这么重,怎么不见南宫萧谨?”赵梅强压着怒气,她这个傻女儿,就是为了他才毁了自己。
他倒好,说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至今不给她一个名分,还娶了别的女人。连她中毒病重,他都不守在身边,这就是他所谓的担当和负责吗?
秋婶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方夫人可是出身军政世家,虽然嫁入商贾之家,但她身上那份自幼薰陶出来的铁骨筝筝一直都在。
加上方家是Q国第一豪门,她身长媳,更是肩负着方家的颜面。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训练出来的,刻板得不近人情。
“回方夫人的话,二少去给方小姐找药去了。”秋婶想到了这个绝佳的说词。
“是吗?”赵梅冷冷的目光扫过,秋婶头垂得更低几分,她的目光冰冷刺骨,让人不知所措。
想起她现在代表着二少,秋婶应得十分硬气:“是的,方夫人。”
“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需要南宫萧谨亲自出马不可?”赵梅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砸在点子上。
“抱歉,方夫人,我对药不熟悉,究竟是什么药,我也记不住。”秋婶十分恭敬。
赵梅转身望向床上沉睡不醒
的女儿,才三年不见,她昔日知书达理,优雅又知性的女儿,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光是想想,她就很心痛。
她真的太傻了,以她的身份和自身条件,要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可她偏偏对南宫萧谨一见钟情,死心塌地。
甚至为了救他,被……
哎,她真是太傻了。
如今还中了毒,南宫萧谨,你亲口承诺要好好照顾她,这就是你所谓照顾的后果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赵梅换了个话题。
秋婶无奈暗叹,在赵梅的咄咄相逼下,她更加恭敬地垂下了头:“二少没说。不过,方夫人请放心,无论如何,二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方小姐的。”
“哼,给人一刀,再给一颗糖,这就算是恩惠了?”赵梅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若婉这几年连出门都少,更不可能得罪人。她会莫名其妙中毒,肯定是受了南宫萧谨的拖累。”
“方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梦凝阁的事,二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给您和方小姐一个交待。”秋婶无惧赵梅凌厉的目光,忠心护主。
“最好如你所言。”赵梅每一个字都如同她的人一样,犀利无比。
“夫人,您和方小姐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说,我就不打扰了。”秋婶恭敬地说。
“嗯,去吧。”赵梅始终高高在上。
身为管家,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主人的风范,秋婶临行前对王真说:“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