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婶出了方若婉的房间,脸上的淡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眉宇间凝结了一屋沉重的阴霾。
走到楼梯口,无人的地方,再掏出手机给南宫萧谨打电话。
赵梅不同常人,她怕自己应付不了,必须通知二少。
如同之前,二少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秋婶心急万分,二少到底在哪里?是信号不好,还是其他,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
越想越惊慌,一颗心悬到了嗓子儿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注意着方若婉的房间,怕赵梅有事喊她,找不到人。
其实,她现在应该去告诉二少夫人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以免遇到赵梅会慌乱。
赵梅不好相处,她是方若婉的母亲,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她对二少夫人肯定不会有好脸色。
二少夫人又对二少和方小姐之间的事,一无所知。
可她现在分身乏术,赵梅随时会喊她,她若擅自离开,等于没有大户人家管家的规矩,这会成为赵梅的诟病。
铃声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秋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就在她即将放弃,最后一试之时,电话被接起来。
里面传来南宫萧谨低沉令人心安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秋婶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急急把赵梅找上门来的事告诉他。
“拦住她,别让她跟灵溪碰面,我马上回来。”南宫萧谨语气很急,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
“是,二少。”挂了电话,秋
婶暗自松一口气。
将手机放好,敛了敛心神,在二少没有回来之前,她一定要替他保护二少夫人。
秋婶让女佣准备了早餐和点心,亲自送进去:“方夫人,这么早,你应该还没用早餐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随便做了些,如果不合胃口,我再让人重做。”
“容管家,你太客气了。我是客人,客随主便,哪有挑食的道理。你有心了,谢谢。”赵梅如此回应着,神态仍高高在上,半分不易亲近。
将餐盘放在桌上,秋婶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退了出来。
却听到赵梅吩咐王真:“你去做一些马卡龙,若婉以前最喜欢吃的,等她醒了让她吃点。”
见赵梅如此关心小姐,王真喜出望外:“是,夫人。”
王真跟秋婶出来,她没有迟疑,脚步匆匆往楼下走。
秋婶追了几步:“王姨,你留步。”
“有事吗?”有了赵梅在场撑腰,王真气势变强了好多。
“方小姐,有没有好转?”觉察到了王真的变化,秋婶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管怎么说,方小姐都是二少的救命恩人。
她如今莫名其妙中了毒,方夫人肯定会责怪他照顾不周。王真一直寄人篱下,如今有故主撑腰,气势上难免不同,这一点人之常情。
“没有。”王真语气很硬,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跟赵梅诉了很多苦。
“方小姐心地善良,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秋婶只能这么说。
王真抬起头,冷冷瞪着秋婶,仿佛她是罪魁祸首。
秋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唇角弯出冷笑,王真淡淡地说:“我一直以为你做事坦荡,没想到你也这么虚伪。”
莫名其妙被骂,秋婶怒了:“王真,我待你是客,处处迁就和忍让,你莫名其妙骂我,这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你心里最清楚。你现在一门心思维护简灵溪,岂会真心希望我家小姐好起来。既然无心,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人纯粹一点,让人际关系也简单一点。”王真嘴下毫不留情,直接戳穿。
秋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能跟王真吵。
她只能拼尽全力,压下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不再多看王真一眼,转身下了楼。她要找个地方静一静,才能压下脾气,继续履行好一个管家的职责。
她多少知道一些王真的用意,她要气得她在方夫人面前失了仪态,这样,她们就可以对付她了。
这样幼稚的手段,在深宅大院里见多了,她绝对不会上当。
不过,王真如此嚣张,她会不会去找二少夫人麻烦?
冷静了一下,秋婶匆匆踅回,她敲响了简灵溪的房门。
简灵溪睡得迷迷糊糊,脚步虚浮着去开门。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灵溪不解地问:“秋婶,有事吗?”
“哦,没事,我让厨房熬了些营养粥,想让二少夫人吃
了再睡。”虽然瞒不过,但能瞒一时是一时。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秋婶,谢谢你的好意。”简灵溪不是傻子,她看得出秋婶眼底藏不住的一丝慌乱,大概跟方若婉有关吧。
“是不是方小姐的情况有反复?”白魔的毒变化莫测,随时会有新情况发生,她一定要加倍注意才是。
秋婶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方小姐还在沉睡,她情况很稳定,二少夫人,你不必操心。”
“秋婶,你请进来吧。”简灵溪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秋婶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了?
她说话有些不干脆,这并不像她的行事做风。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看了眼仍拉着窗帘,昏暗的房间,秋婶说:“那二少夫人再睡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秋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简灵溪整个人都醒了,能让秋婶这么为难,必不是小事。
现在南宫萧谨不在,只要她能帮的,她不会推辞。
“没……”秋婶才吐出一个字,就在简灵溪清澈的目光下住了口。
她都这样了,再遮遮掩掩,只会简灵溪胡思乱想,还不如摊开来说清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方小姐的母亲来了,她对二少有些误会,我怕方夫人会迁怒于你。二少夫人,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不要跟方夫人见面。方夫人出身军政世家,说话的方式令人不是很舒服。”秋婶说得很委婉,简灵溪听出了她背后的含意。
不禁问出心底最深的不解:“方小
姐跟萧谨到底有什么关系?”
秋婶脸色一白,似吓了一大跳,随即头垂得更低了,有些畏畏缩缩:“二少夫人,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二少吧。”
“好,我不为难你,我会照你的话做的。”简灵溪很干脆,十分善解人意。
她半分都不为难秋婶,这里很多人知道方若婉的身份,却对她和南宫萧谨的关系讳莫如深,不肯透露半句。
算了,别人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又何必强求?
简灵溪如此体贴懂事,秋婶倒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哎,都是她不好,这么鲁莽,没有想到说词,让人怎么信服?
张了张嘴,又觉得多说多错。
关于方若婉的事,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秋婶暗中叹了一口气,讷讷地说:“二少夫人,你多少吃一点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人生有很多事由不得自己,二少也很无奈。他不是不说,而是关系到方小姐的隐私,他不好说。”
“嗯,我明白了。”自始至终,简灵溪表情淡淡,如同机器,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乖乖应好。
她这个样子,实在很令人担心。
既然不能说,留在这里只有给她添堵,这又何必呢?
秋婶刚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门被敲响,又快又急,似乎出了什么事。
回头看了简灵溪一眼,秋婶心底有种不好预感,还是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脸焦虑的王真,不顾她刚刚才怼了秋婶一顿,开门见山地问:“简小姐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