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溪本就觉得跟方若婉交浅言深了,这样礼貌性的尬聊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吃了东西休息一下。
“来,我喂你吧。”方若婉现在的身体特别虚,加上体内的毒就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所以,她忌思忌忧。
“我自己可以的。”在简灵溪的帮助下才勉强坐起来,方若婉很逞强。
简灵溪没有让她任性,将碗端在自己手上:“还是我喂你吧,小心烫。吃完了,要好好休息一下。病,三分治,七分养。”
“我这是中毒。”方若婉悲伤的话语飘浮在空是,简灵溪一怔,只能安慰她:“放心吧,凡事总有办法的,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呵呵……哈哈……”方若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简灵溪莫名其妙,笑得自己泪流满面。
不过,任谁中了这么毒,倍受煎熬和折磨,心里都不会舒服。
放下碗,简灵溪默默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方若婉。
她不擅长安慰之言,因为有些话只是空谈,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
还有一点,她医生的身份很容易无意间给人予希望,她不能这么做。
有时候给人希望,再掐灭,这样的绝望最容易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精神和意志摧毁了,再想支撑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接过简灵溪的纸巾,直接盖上脸上,直到纸被泪完全浸透,她才勉强止住了泪。
“若姐,你不能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我知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因
为是人就有战胜不了的恐惧,可是,若姐,我们一直都在努力,谁都没有放弃。请你也一起加油,好吗?”简灵溪说得很真诚,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
“我……真的还有救吗?”方若婉问出了最深的恐惧,也是内心最想知道的事。
“当然。”简灵溪重重点头。
“灵溪,你是个好医生,不应该说谎的。你说,我中的毒无药可解。”方若婉看着简灵溪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简灵溪想解释,却发现了不对劲。
这话她只跟南宫萧谨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告诉方若婉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她在试探她?
简灵溪越来越心累,她发现跟方若婉说话要很小心。否则,就很容易就落入她的圈套,不是被她套走话,就是被绕晕。
她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太累了。
每一个字都要斟酌,慎之又慎。
“若姐,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会都尽全力救你的。何况,南宫萧谨一直在给你找药。方夫人也留在小楼陪你,人的意志力是最强大的能量,往往可以创造奇迹。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就不会放弃。”简灵溪目光坚定,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就连方若婉见了都很感动,几乎要相信她了。
她确实是个医者,善良,有耐心,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替人着想。难怪,南宫萧谨会对她刮目相看。
简灵溪确有令人欣赏的地方,但她
却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曾经,她以为南宫萧谨是个不婚主义者,他为人冷酷,身边没有女人。若非她用那样的方式救了他,他也不可能愧疚,许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是的,他说的是照顾。她对他的心意,他很清楚,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他很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却迟迟不肯给。
原本她也以为他娶简灵溪是迫于老爷子的压力,现在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虽然他们之间因她的存在而产生些误会,可南宫萧谨看简灵溪的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和怜爱。
是的,怜爱。
她好希望自己看错,可没有。
她看得真真切切,是爱!
“若姐,若姐……”方若婉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渐渐发狠,有了一丝恨意。简灵溪心一颤,她知道方若婉和南宫萧谨之间必有一段不能为她所知的过往。
她也想知道,但他们一个个讳莫如深。
如今方若婉看她的目光,令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从简灵溪的呼唤里回过神来,方若婉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放外的情绪:“对不起,灵溪,我失态了。”
“不,你能把情绪表达出来也是好的,不要总是憋着。不要怕人笑话,人生在世,没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惧死亡,我也一样。”简灵溪用自己举例来减轻方若婉的心理负担。
她只想将一切简单化,包括她和她的关系。
简灵溪重新端起燕窝,舀起一勺递到方若婉嘴边,笑着说:“吃点吧。”
方
若婉看着她,缓缓张嘴含住食物,慢慢咽了下去。
简灵溪极有耐心,她一勺一勺喂着,方若婉一口一口吃着,空间很安静,只有汤匙与碗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还要吗?”一碗见了底,简灵溪问。
方若婉摇了摇头说:“灵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做的甜品果然很好吃的。”
想起这甜品自己根本没有动手,简灵溪心中有愧,为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她没有反驳。
“你再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体再说。”简灵溪替她取下垫在她身后的枕头,想帮她躺下去。
方若婉说:“灵溪,我想出去呼唤一下新鲜空气。”
“这个……”简灵溪看了下四周,终于发现她为什么觉得怪怪的了。
原来是一直随侍在方若婉身边的王真不在,简灵溪虽有疑惑,也不好多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私事要办。
“你不是说,要放松心情吗?”方若婉用她的话压她:“总是躺着不抑郁也会抑郁的。”
“好吧,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简灵溪赞同她的说法,生命在于运动,人不能离开阳光雨露。
“嗯,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任性的。”方若婉点头郑重答应。
简灵溪推来轮椅,小心翼翼帮方若婉挪到轮椅上,再推着她坐电梯到楼下。
秋婶看见,忙迎上去:“二少夫人,你怎么带方小姐下来了?”
“若姐说,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
就带她下来了。”简灵溪知道秋婶是最在乎自己的,对她,她很感激。
“这样啊,王姨呢?怎么没跟下来?”秋婶左右看不到王真,不禁疑惑地问。
方若婉淡淡地说:“我让王姨回梦凝阁,给我拿些衣物来。”
“王姨也太客气了吧,怎么没让人派车送她呢?”秋婶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住了嘴,对方若婉恭敬颔首:“方小姐,现在正值中午,太阳很大,我去拿把遮阳伞。”
“麻烦你了,秋婶。”方若婉始终保持着礼貌和优雅。
接下来,简灵溪亲自推着方若婉在林荫道上,慢慢走着,而秋婶在一旁撑伞。
今天太阳不是特别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斑金黄,落在地面上迤逦出三个人的身影,很和谐。
只是,炎夏正午的风吹来的是热浪,简灵溪自己都觉得不很舒服。
于是,询问方若婉:“若姐,现在阳光太烈了,不适应散步。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傍晚再来,好不好?”
“嗯。”方若婉很配合,点点头。
秋婶心生不安,其实,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她多想了吧?
毕竟,这几天灵犀楼里发生了许多事,她也变得有些像惊弓之鸟了。
三人往回走,方若婉毫无征兆地发作。
疼得从轮椅上滚下来,简灵溪忙去扶她,无奈她疼得太厉害,动作太大,简灵溪不仅没有扶起她,还被她带倒,一起摔倒在滚烫的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