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你的手没事吧?”绮蝶生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可先说好,这老掉牙玩意打完一发,我可不知道怎么装第二发。”
我看着那古怪的生物苦笑道:“我的妈呀,我听不懂你这憨批在说啥!希望这畜牲也听不懂!”
“呼!呼呼!”
还好,这东西好像还真不通人言。
只见它戒备地盯着绮蝶生手里的短铳,嘴里不住地发出恼火而又不甘的怪哼,却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呼!”
它四肢抠紧了地面,上翘的尾巴警戒地摇晃,倔强地恫吓了两下,便一个后空翻跳回了身后的黑暗。
我赶紧抢过绮蝶生手里那救命的宝贝,抓起祭桌上的一壶火药,一盒钢珠,顶着手上生疼为那把宝贝火铳装弹。
按理说鬼物应当都是能量体,你用枪打它自然是没用的。它也不大可能会动用什么物理手段来弄死你。
但这只怪猴子的存在,已然超出了我们几个降头师的认知——既然刚刚绮蝶生开枪起作用了,那我也只能当它是有用的。
那诡异的牛角头盔,我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温迪戈……温迪戈……”我讷讷地念叨着之前从那警察嘴里听来的怪词。
温迪戈是印第安语,指食人妖。
在印第安人的传说里,这是因过度贪婪而沦为恶魔的怪物。它的胃是无底洞,不论吃多少人肉都永远无法满足。
它的形体却往往瘦骨嶙峋,永远在饥饿,永远在捕食。
类似的传说,还广泛存在于其它地区。虽然对其成因的解释众说纷纭,但在外形方面的描述上,倒是世界各地都差不多。
但为什么……刚刚我看到的那东西,怎么看都像只剥了皮的猴子?或者说,剥了皮的小孩子。
我有点想吐。
我也拿出一个手电筒,对着地上照了照,捡起了一块被绮蝶生打下来的碎骨片。
那骨片躺在我的手心里,凉飕飕的,没有一点温度。但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它就像一片正在燃烧的碎纸片,明明没有火苗,却是没一会儿便化作灰烬,随风而逝。
我小声惊叹:“我们到底来了个什么鬼地方?”
绮蝶生挠了挠头。
“不行,脑子不够使了。这不是降头师的手段,兴许更接近你说的……核子辐射?”
我呵呵一笑。
更不可能。
虽然我也不知道核辐射到底能让动物变异到什么地步,但要说让一只猴子变成温迪戈,那是真的离谱。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绮意率先想到了我们思维的盲点:“这些人把我们关在这,是在图啥?如果是要拿我们当粮食喂这畜牲,为啥祭桌上还会摆着把枪。”
我立刻反应过来:“还记得阿赞鹌提到的那个事吗?他白天提到过,有些‘邪恶的东西’会假扮成人类混入村里。”
绮蝶生一拍脑门。
“这么说就能讲通了。他们是在考验我们。
你们也都看到了,那畜牲或许能扮得跟人一模一样,甚至还能学几句人话,但它不懂里面的意思!
对这些刁民来说,如果我们也是类似这种东西,那关在这里什么也不会发生,如果我们是人,反正这里有枪,我们也不怕它。”
绮意说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然后呢?他们还会放我们出去吗?”
我点了点头:“放我们出去是不大可能。但如果我们能凭借人类的智慧逃出去,他们应该不会再把我们抓回来。”
绮意这才听懂了我的意思:“换句话说,只要我们能逃出去,他们就彻底信任我们了,是这意思呗?”
“恐怕有点难度吧!”绮蝶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这里是他们用来关押各种怪物的,那白天时候那只蜻蜓,恐怕之前也一直关在这里吧?类似的东西这里还关着多少?追风你心里有数吗?”
我没时间听他搁这唱衰。
虽然现在的我浑身是伤,但性命攸关,我脑子可清醒得很。
我自言自语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离开这里的手段。这个门我看就很有搞头!”
这般说着,我四下环顾了一下,在确认附近没再出现什么古怪玩意之后,便端起手里的火铳,大概对准殿门外锁头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门扉纹丝不动。
“草,这木头门咋这么结实!”绮蝶生一反常态,忘情地大骂了起来。
我拿起手电,检查了一下我刚开枪打出来的弹坑。
这木头确实结实,火铳打上去,钢珠深深嵌进了木门深处。但离打穿这门再打烂外面的锁头,还很有距离。
“不用了,浪费子弹而已。”
绮意眨了眨她那大眼睛。
“那,我记得这楼的房顶有不少铁链子来着,我们能不能顺着窗户爬出去啊?”
我回想了一下来时看到的场景。
用来装这楼阁的天坑,直径起码得半公里。换言之,顺着那铁链子爬出去,我们少说得吊在那上面爬二三百米。
其间若是一个脱力,四五层楼的高度,摔下去肯定也是个死。
……但这好像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
这些刁民头脑简单,估计没考虑过我们会爬不出去的情况。
我们这般想着,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持续了接近半分钟。
“那就上楼吧。”
我们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我们没有莽撞到直接上楼,而是先在罗汉像下面讨论了一下这栋古楼的结构。
这大殿空间很大,有约莫三四层楼高。通过观察这片空间的形状,我们迅速得出了又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
这大殿只是楼阁正面的一个天井而已。它贯通着一楼到三楼,直接的出入口却只在一楼。
我们甚至不知道楼梯在哪儿。而要强行探索的话,我们也不知道刚刚那只温迪戈跑哪儿去了。
这房子是木结构的,包括地板也是木头的。在这里走太多路,别说畜牲了,连人都能十万八千里外听清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一活动起来,那温迪戈肯定知道我们在哪儿。
不论我们走什么路线,哪怕我们运气好到一趟就摸清通往外面的路,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也一样是场残酷的大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