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拒绝是认真的,却脸带轻笑。
温子恒一时拿捏不准她什么意思,尴尬的站着。
唐浅朝前一步,他后退一步。
半响,唐浅的画笔抬起,轻点他:“把他给我弄走。”
温子恒顿住,脸色有些怪异。
因为唐浅的脸色太厌倦了,夹杂着浓浓的不耐烦,像是他拒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轰出去。
这联想的背后原因不太好,温子恒吞吞吐吐:“我说了不算。”
唐浅探身问他:“他是总裁,每天就这么闲吗?”
温子恒不想听她说话,毕竟每一句都指向自家主子是死缠烂打的那一方。
但昨天闫筝下指令的时候,别提多趾高气昂。
语气傲慢的像是唐浅跪着求他,他才勉强愿意住这破旧的二楼。
也像是唐浅硬缠着,离不开他,才从亲身办公,改成遥控指挥。
他脑袋乱成浆糊,在想待会见到自家主子,要装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唐浅烦闷的情绪几乎到了临界点。
因为她察觉自己在走神,一会是方想年昨夜的话,一会是渴望的万家灯火,总之没有在卞山安家的未来。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唐浅眼睛闪了闪,快步上前:“帮个忙吧。”
话音落地,整个人扑了过去。
连着满身油彩,全撞进温子恒怀里。
闫筝下楼看见的就是这幅样子,温子恒大张双手,满脸无措的红晕,眼睛无辜又可怜的看着他。
唐浅抱着他,回头冲他笑:“温助理的怀抱很温暖。”
闫筝微微眯了眼睛,瞳孔被眉弓投射下的阴影遮住,眼神凶戾的额头青筋一茬茬的跳动,指关节都嚓嚓作响。
温子恒本能的推开她。
他能感受到闫筝的火气,在孜孜的响着,若是这火能喷出来,恐怕自己都成了渣渣。
他摇头,无声的否认,自己和这位唐毒蛇毫无半点关系。
否认无效。
因为闫筝已经走过来了,眼底满是杀气。
温子恒在距离两步之遥的地方后退,手中的资料丢下就跑。
唐浅环胸看着,似笑非笑:“你呆在这有什么用,世界这么大,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
唐浅从早上就在刺激他,从卖煎饼的大叔,到饭店的服务生。
几乎算荤素不计。
闫筝看了眼大开的门,又看了眼二楼。
沉着脸锁门,拎起文件夹跟着去二楼。
此时的二楼一股子烧糊的味道,是闫筝捣鼓出来的四不像的饭菜。
唐浅在看书,却没看进去。
满脑子还是那些,年少时的理想,成年后的克制。
年少时的理想是检察官,那个神仙也帮不了她,退而求其次便是律师。
还有一次机会。
但现在怎么办?苛求的烟火气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甩开了闫筝,伸手就可以触到。
就算甩不开闫筝,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过是多了条爱叫、爱粘人、爱爬床的畜生。
她心烦意乱,烦躁到极点。
之所以两者不能兼得,便是因为方想年,也是因为闫筝的法务团队。
国内的律师圈子就这么大。
若是等闫筝病愈,离她远去,不相见、不过问、互不打扰,黄花菜都凉了。
她颓靡的抓了抓头发,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不止这双手不行,她是唐浅,就注定了她不行。
头发被抚了抚,很温柔。
唐浅不耐烦,却懒的挥开他。
因为不想动,手指乃至全身都在忍耐,竭力忍耐面前这个人。
她有些怨,还有些气,更多的是恨。
恨自己年少无知、恨自己见色起意、恨自己之前太过偏执、若是没有和闫筝搅和在一起。
她的世界,她的人生,也许可以是另一个模样。
闫筝皱眉盯着她。
心里的恼怒慢慢就消了,因为唐浅在抖,何止在抖,是在哭。
哭的没有声音,像极了那晚委屈的模样。
他半屈身圈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她的头发。
心酸成了一滩水,因为唐浅好像真的很委屈,原因好像是因为他。
早上醒来便是,眉眼像是一滩死水,偶尔变幻就是尝试着激怒他,观察他的反应,看他没反应,便又是那样,烦烦的,倦倦的,无精打采到极点。
该怎么做?
他一头雾水,看见她对别人笑,恼怒也欢喜,恼怒的是,对着的是别人,欢喜的是……她在笑。
闫筝扁扁嘴,无法指摘她朝三暮四,因为手段太LOW。
目的一眼就能看见,尝试招惹别人,也是既生涩又低劣,不符合她往常在他心中的人设。
半响后,唐浅冷静下来,伸手推开他。
闫筝起身端过自己的做的饭,是白米粥。
稠的有些离谱,还有点焦糊味。
唐浅别过脸,恹恹的:“看见就想吐。”
闫筝放到一边,其实他看见也不想吃,虽然折腾了一下午。
想了想开口:“杨夏在酒店,你想见她吗?”
唐浅微怔,眼尾还带着红颜色,格外的美艳:“她为什么住酒店?”
闫筝喉咙滚动,片刻后顿顿:“方想年让我带她离开卞山。”
唐浅顿了片刻,从摇椅起身:“去酒店。”
去酒店的一路,唐浅始终不发一言,进了酒店看见杨夏也是。
沉默了好长时间。
因为杨夏情况很糟。
只是隔了一晚,却像被蹉跎了好几年。
圆乎乎的包子脸都瘪了下来,漏出尖尖的下巴。
她推闫筝出去,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问她:“你和他做了?”
昨晚是满带羞涩的少女,今天是失意的女人。
杨夏点头,加了句:“做了。”
能看出来,虽然竭尽隐藏,但脖子下隐约的青紫一眼就能看见,还有旖旎不成样子的嘴巴。
“你和闫筝怎么说的?”
“暖气燥,身上痒,嘴干。”
唐浅不可思议:“他信?”
杨夏白了她一眼:“他比你想象中单纯,也比你想象中迂腐。”
唐浅不信,因为闫筝有病。
却没反驳,因为有点没必要。
只是皱眉上下看她:“你主动的?”
这事不难想象,毕竟方想年若是真对她存了别的心思,断然不会这么没脸的将人送走。
杨夏像是被扯掉了遮羞布,哇的一声哭出来,却没眼泪,红肿着眼干嚎。
唐浅气笑了,因为像猪叫。
杨夏眯着眼瞧她:“你没有心。”
唐浅噎住。
毕竟是第一次接收到同性这样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