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飞雪漫天。
长寿宫寝殿之中,太皇太后才小憩了片刻,才刚刚起身,正喝着茶,跟瑾夏姑姑随意寒暄着,却不料忽然之间,便听沈双双的求救声,从寝殿外传来!
那一声凄厉的太皇太后救我,惊得太皇太后端着茶盏的手一哆嗦!
“太皇太后小心!”
瑾夏姑姑眸光一闪,连忙伸手,稳住了太皇太后手里的茶盏。
“是双双!”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然变了!
抬眸看了瑾夏姑姑一眼,她顺手将手里的茶盏,递给了瑾夏姑姑,紧皱着眉头,从座位上起身,快步朝着寝殿走去!
瑾夏姑姑见状,连忙放下茶盏,跟了上去。
在太皇太后和瑾夏姑姑行至寝殿外的时候,沈双双也已然到了寝殿门外不远处。
太皇太后抬眸,一眼便望见一袭红衣,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跑来的沈双双,而后眉梢一挑,又望向她的身后,神色凛然道:“怎么回事?”
在沈双双身后不远处,跟着她一路而来,脸色难看到极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想着,要将她拦下的沈怀远!
沈双双本来就为了吊着沈怀远,不远不近的,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会儿,见太皇太后跟瑾夏姑姑迎了出来,她眸光一亮,连忙高喊了一声,径直扑倒了太皇太后身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抱住了太皇太后双腿,凄声喊道:“太皇太后!您要救救双双啊!父亲他……他要打死双双,”
沈双双在扑向太皇太后的时候,虽然控制着力道,可是太皇太后还是被她扑的向后退了一步!
太皇太后在瑾夏姑姑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形!
在听闻沈双双说,沈怀远要打死她的时候,她眸色当即一厉,抬眸便朝着刚追着沈双双过来,在看到沈双双扑向她以后,猛地停下脚步,进退唯谷的沈怀远,怒声喝道:“沈怀远!你好大的胆子!”
沈怀远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霎时一白!
在太皇太后冷厉的目光注视下,他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陡地激灵了下!
心知他这回被沈双双给坑惨了,他在心里暗暗将沈双双骂了底朝天,膝盖却是蓦地一软,噗通一下,便朝着太皇太后跪落在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太皇太后……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微臣解释……微臣没有要打她……”
“太皇太后……”
沈怀远声落,抱着太皇太后双腿的沈双双,边喊着太皇太后,边无比委屈地抬起头来,泪眼盈盈的看向太皇太后,泣声诉道:“父亲他一心偏向双双的妹妹,即便双双的继母和妹妹,想要害双双的性命,毁双双的清白,他也不曾替双双说过一句公道话!”
说到这里,沈双双偷偷的,朝着太皇太后眨了眨眼,似是委屈到了极点,抱着太皇太后的双腿,便嘤嘤痛哭起来:“早前双双的继母和妹妹进宫,对双双百般威胁,双双心中不忿,便差人将她们赶了出去!却不想父亲他……他先是进宫为她们与双双兴师问罪,又以不认双双,来逼迫双双,让双双同意沈盈盈进宫为妃,双双不从,他便对双双下了狠手……”
太皇太后方才,一眼睇见沈双双高高肿起的脸颊,脸色登时就黑了!
不过,在沈双双对她偷偷眨眼的时候,她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不由想起了过去左星棠曾经跟她开过的一个玩笑!
曾经,有一次左星棠惹了她生气,便自罚让人掌掴!
当时她心疼的不行!
可是时候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挨打,她的脸上,之所以跟挨了打一样,是因为用了她自己调配的一种药膏!
思及此,她原本高高提起的心,隐隐的落下几分!
不过,虽然已经知道,沈双双并没有吃亏!
但是,在听闻沈双双所说的那些话后,她还是被气的,忍不住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沈怀远见太皇太后满脸怒容,气的浑身都哆嗦起来,直觉头皮发麻,忙不迭的再次出声辩解道:“太皇太后明鉴,微臣真的没有打她!”
“你说你没有打她?”
太皇太后佯装心疼的,颤手抚上沈双双的脸颊,而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看向沈怀远,指着沈双双高高肿起的脸颊,怒气冲冲的质问着沈怀远:“那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自己打的不成?”
沈怀远因太皇太后冰冷的语气,心下抖了几抖!
他紧皱着眉宇,看向沈双双的脸颊,心中叫苦不迭道:“太皇太后明鉴,这真的是她自己弄的!她用了一种药……”
“荒谬!”
太皇太后沉声一喝,对沈怀远冷嘲出声:“你当哀家是三岁孩童吗?竟然在哀家面前,胡言乱语!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太皇太后这么说,沈怀远面色一变,连忙摇头,匍匐在地:“微臣不敢!”
“你不敢?”
太皇太后深看了沈怀远一眼,盛怒声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哀家宠爱双双丫头!可你身为堂堂大燕相爷,却在哀家的长寿宫追着打她……如此,你竟还敢说你不敢?哀家看你敢的很呐!”
闻言,沈怀远紧皱着眉头,作势便要出声为自己辩解。
却不期太皇太后沉冷一哼,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对身后的瑾夏姑姑吩咐道:“去!将皇帝给哀家请来!”
闻言,沈怀远猛地抬眸!
太皇太后与他四目相接,眸光飒冷道:“今日之事,皇帝若是不给哀家一个交代,哀家决不罢休!”
她此言一落,沈怀远本就煞白的脸色,顿时又是一白,再不见一丝血色!
“太皇太后!”
他惨白着脸色,喊了太皇太后一声,想要为自己辩解。
可是他辩解的话,尚未出口,太皇太后便已然语气冰冷的对他命令道:“有什么话,等皇帝过来了,你跟皇帝说便是,眼下你且给哀家闭嘴!”
闻言,沈怀远脸色遽变,只得闭上嘴巴!
眼睁睁的,看着太皇太后将沈双双从地上扶起,又仔细的观察了沈双双脸上的伤,然后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便带着沈双双进了寝殿!
跪在的地上的他,身子猛地一颤,直接瘫跪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女儿坑了!
而且,要命的是,这坑很深!
他想爬,只怕都爬不出……
——
瑾夏姑姑去请燕北廷的时候,燕北廷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听到瑾夏姑姑的禀报,他眉宇一皱,在心里暗骂沈怀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时,脸色顿时变得格外沉郁:“你说沈怀远,把沈双双给打了?”
“是!”
瑾夏姑姑紧蹙着黛眉,将事情的经过,依照沈双双的版本,跟燕北廷说了一遍,面色凝重道:“沈相是个偏心的,也是个心狠的,自己的亲生女儿,竟能下得去那般狠手!沈小姐的脸,都被打肿了,他还不罢休,竟一路追到了太皇太后的寝殿外头……”
闻言,燕北廷皱起的眉宇,微微动了动,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然后抬步向外!
一路,踏着风雪,从承乾宫,到长寿宫!
经由长寿宫大殿,再到寝殿。
他俊脸紧绷着,一双狭长的凤眸中,眸色沉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墨,让人不寒而栗!
行走于连接长寿宫大殿和寝殿的甬道之中,他远远的,见沈怀远如丧考妣的,跪在长寿宫寝殿外,那双本就沉郁的双眸,顿时闪过一抹利芒!
“皇上!”
沈怀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又回想了一遍,此刻肚子里,正装了满肚子的苦水。
见燕北廷由远及近,他眸光一亮,如见救星一般,连忙调转方向,朝着燕北廷跪好,张口便要诉说冤屈!
却不期,他那声皇上出口之后,才刚刚朝着燕北廷跪好,太皇太后满是怒意的声音,便自寝殿内徐徐传出:“皇帝既是已经到了,何故无人唱报?”
太皇太后声落,原本守在寝殿门外,想要等着燕北廷行至近前再唱报的小木子,心头一凛,连忙唱报出声:“皇上驾到——”
闻声,燕北廷眉宇一皱!
在深深的,看了沈怀远一眼之后,他薄唇紧抿着,敛眸向里,快步带着李维进入了寝殿!
寝殿内,香烟袅袅。
浓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燕北廷皇甫渊如殿,便轻皱着眉宇,微微眯起了眸华!
一眼望去,见太皇太后于寝殿外室的主位上,正襟危坐,在她身前不远处,一袭红衣的沈双双,正梨花带雨的跪落于前,他原本眯起的眸华,倏地一睁,唇角轻勾着,上前几步,朝着太皇太后揖手行礼:“孙儿参见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哀家不安!”
太皇太后虽然已经确定沈双双脸上的伤,并非是真伤,不过想起沈双双早前朝着自己扑来时的无助模样,她的心中还是难免恼火!
冷冷的,对朝着自己行礼问安的燕北廷冷哼了一声,她紧蹙着黛眉,指着沈双双说道:“我大燕的一品丞相,对我大燕未来的皇后娘娘,喊打喊杀的不说,撒野都撒到哀家的长寿宫来了,哀家何来万安?!”
闻言,燕北廷不禁循着她的视线,望向跪在地上的沈双双!
见沈双双娇娇弱弱的,跪在地上,面向他的左侧脸颊高高肿起,真的是挨了打的样子,他眸色一沉,微微侧身,对身后的李维沉声命令道:“传沈怀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