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泽看着言遇津叫苦不迭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眼看着言遇津在一声王爷之后,作势又要张嘴,他重新伸手,执起筷子,眉梢轻轻扬起:“你多说一句,就加一个来回!”
闻言,言遇津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开口了!
从进门开始,便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庄严,素来跟他家主子一样,跟个冰块似的。
这会儿,见言遇津想张嘴,又不敢说的样子,忍不住轻勾了下唇角!
以前的时候,在王府里,属慕容浅话多。
每次吃瓜落的,也都是慕容浅!
如今慕容浅进宫,常随沈双双身侧,沈双双又是他家王爷求之不得的逆鳞,可偏偏言遇津还故意,去触碰这片逆鳞!
这叫什么?
明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还偏偏去摸!
活该他被罚去爬山!
“王爷!”
言遇津实在不想去爬山,在静默了片刻之后,知道沈双双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好,随即心下一动,话锋一转,问着燕西泽:“程安茂真的跟突厥勾结,通敌卖国了吗?”
燕西泽眉宇一皱,冷然哼笑了一声:“如果程安茂没有通敌卖国,那你觉得程景瑞为何会背叛本王,为燕北廷所用?”
听到燕西泽的问话,言遇津紧紧抿了下唇,心下沉沉,不再言语!
程景瑞曾经是燕西泽的伴读!
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关于程景瑞的为人,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当初燕西泽出事之后,任谁都没有想过,问题会出在程景瑞身上。
直到后来,燕北廷成功上位,程景瑞高坐副相之位,他才恍然,那个出卖齐王府,害的燕西泽中毒的人竟是程景瑞!
那个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程景瑞会忽然背叛燕西泽?!
如果他真的贪图富贵,以他的才干,还有他燕西泽之间的情分,在燕西泽上位之后,他会名正言顺的,坐上丞相之位,而非区区副相!
被沈怀远那个草包压着!
如今,他心中的这个结,终于解开了!
原来,是程安茂走了错路!
而且,这个错,足以牵连所有程氏族人!
忠义之间,从来两难!
在得知当初,是程景瑞背叛燕西泽的时候,当看到燕西泽,因为毒发而生不如死的时候,言遇津作为他过去的朋友和兄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此时,知道了他背叛燕西泽的原因,也知他虽然选择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心里一定经过十分艰难的抉择!
言遇津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只觉的他可怜又可悲!
深深的,长吸了一口气,他抬眸看向燕西泽,神情凝重的问道:“王爷既然知道他当初是不得已才背叛于您,沈大小姐也已经开始铺路,那您……可还会给他机会?”
燕西泽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轻捶着眸华,端了手边的汤碗,浅浅抿了一口,他眉宇轻挑了下,对言遇津说道:“方才本王说过,你多说一句,就加一个来回!现在是四个来回了!”
闻言,言遇津脸色大变,满是不依道:“王爷,您不能这样,卑职刚才再问关于沈大小姐的事情!”
燕西泽冷笑了下,斜睨着他说道:“本王刚才说,多说一句,就加一个来回的时候,有提过沈大小姐一个字吗?”
“没……”
言遇津张嘴,便要回没有,却忽然心头一凛,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燕西泽。
燕西泽见他如此,眼底淡笑依旧!
微微偏头,看向庄严,他对庄严吩咐道:“五个来回,一个来回都不能少,差人跟着他!”
闻言,言遇津苦着一张脸,眼巴巴的,满是哀求的看着燕西泽!
可是燕西泽,却并没有再看他,只漫不经心的,喝着汤碗里的汤!
庄严见状,连忙喊了人来!
言遇津见今儿这趟辛苦是躲不过了,心里叫苦不迭,在一脸哀怨的,看了燕西泽一眼之后,终是苦着张脸,去后面爬山了。
在打发走言遇津之后,已然用好午膳的燕西泽,从膳桌前起身,抬眸看着庄严,“她回宫了吗?”
“是!”
庄严躬身,应道:“属下亲眼看着沈大小姐的马车进了宫门!”
“沈家那边呢?”
燕西泽点了点头,抬步向外走着。
庄严上前一步,跟在燕西泽身侧,恭谨声道:“沈家那边,沈怀远已经将陈氏送出了京城!”
“太皇太后和燕北廷都下了旨,他不敢不将陈氏送走!”
燕西泽双手背负在身后,脚步不停,眸华微眯了下:“沈明烨可有什么动静?”
“有!”
庄严抬眸,望着燕西泽的侧脸,看了一眼,低垂了眉眼,如实说道:“今日早朝前后,沈明烨进宫想要去见沈大小姐,为陈氏求情!不过太皇太后一早便下了命令,将他挡在了长寿宫外!此后他转道去了慈宁宫!”
“先是大长公主府,再是慈宁宫……”
燕西泽行至听风阁堂厅窗前站定,望着窗外有些萧条的景色,略微沉吟了下,薄唇轻启道:“派人盯紧了他!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属下遵命!”
燕西泽如此命令,在庄严的意料之中,在他应声之后,再次抬眸,看向燕西泽:“王爷,属下回来的晚了!”
闻言,燕西泽不禁回眸,看向言遇津。
今日,他返回京城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慕容浅和莫怜,依着当时的时间推算,言遇津确实早就该回来了!
言遇津抬眸,迎着燕西泽的视线,声音沉稳道:“沈大小姐回宫之后,承乾宫的李维,便出了宫,属下一路跟着他,见他最后进了程府!”
燕西泽眸华微深,不以为然道:“沈双双如今代表着太皇太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程府,燕北廷只要得到消息,必然是要过问的!”
庄严看着燕西泽,微微颔首,附和声道:“王爷说的是!”
燕西泽微敛了思绪,重新望向窗外。
庄严见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不曾再言语,不禁神情凝重道:“沈大小姐自进宫之后,一直锋芒太露!在皇上眼里,她手握太皇太后的墨石令,已然拥有了大燕的过半兵权,却仍旧如此不安分,只怕皇上不会容她!”
闻言,燕西泽心思微转了下!
虽然,早前他在跟沈双双说的时候,直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一再玩火,燕北廷不会容她!
但是,其实仔细说起来,她现在的存在,在燕北廷看来,不一定就是坏事!
毕竟,她是要嫁给燕北廷的!
而在燕北廷看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把她手里的墨石令,交到了她的手里,总好过交给齐王府……
想到这些,他淡淡勾唇,微微笑了一笑:“虽然,事情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槽糕,不过芙蓉阁那边,你还是要传话过去,让慕容浅和梅兰竹菊,全都打起精神来!”
“是!”
庄严应声领命,道:“属下这就去传话!”
说着话,他转身便要出去。
不期燕西泽忽然又喊了他一声:“庄严!”
庄严闻声,停下脚步,回眸看向燕西泽,目光探寻:“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却见视线一直停落在窗外的燕西泽,眉峰紧拢着,沉声说道:“告诉她们,沈双双在,她们活!沈双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全都要给她陪葬!”
庄严心下一凛,不觉有些好笑!
言遇津那厮,整日闲着没事儿,跟他打赌,他家王爷是不是真的把沈大小姐放下了!
言遇津赌他家王爷放不下!
他则从来都没吱过声!
还好没吱声!
早前的时候,他家王爷让他负责送沈大小姐回去不说。
在他把沈家大小姐交给莫怜和慕容浅之后,他家王爷还是不放心,再次下令,让他跟在后头,一直到她们所乘坐的马车进了宫门,这才作罢!
他家王爷何止是没把人放下,根本是还放在心尖儿尖儿上,容不得她有半点危险!
放下什么的,根本是不存在的!
他如今的冷淡,不过是在步步紧逼之后,改变了策略,以退为进罢了!
沈家大小姐,一步步谋算下来,步步为赢,确实是个厉害的。
可是他要谋的,却是心……
——
午后,时光正好。
齐王府后山,言遇津在气喘吁吁地爬山,燕西泽则静静的,坐在听风阁二楼窗前,瞭望着窗外的雪景。
彼时,芙蓉阁中,吃饱喝足的沈双双,正躺身贵妃榻上,睡的正甜。
承乾宫,御书房中。
仍旧在批阅着奏折的燕北廷,在听到李维带来的消息之后,眸色倏地一沉!
微眯着眸子,抬眸看向李维,他那张冷峻的脸庞上,神色难看的厉害:“你说沈双双到程府,只喝了一盏茶?”
“程景瑞是这么说的!”
李维点了点头,说道:“说是沈大小姐途经程府,见程府热闹,就想着进去讨盏热茶喝!”
“呵……”
燕北廷冷冷哼笑了一声,唇角扯了扯:“她那哪里是途经程府?根本就是冲着程府去的!倒是程景瑞……他不知道眼下,他的身份有多敏感?还是不知沈双双的身份如何?竟然还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李维闻言,连忙将程景瑞的说辞,重复了一遍:“程大人说了,当时沈大小姐拿的是太皇太后的手谕,所以……”
“太皇太后的手谕?”
燕北廷轻皱着眉宇,微眯了眯眸子。
就在他薄唇轻启,准备再次开口之时,却听门外守门的小太监,恭谨声道:“启禀皇上,慈宁宫的李嬷嬷在御书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