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乃是徐太后的亲信!
她此行,是奉了徐太后的旨意,来请燕北廷移驾慈宁宫的。
听闻了李嬷嬷的话,燕北廷轻皱的眉宇,微微动了动,语气平和的,问着李嬷嬷:“母后这个时候让朕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嬷嬷低垂着头,神色恭谨道:“太后娘娘说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皇上商量,请皇上务必过去一趟!”
要紧的事情?
他母后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燕北廷心中一哂,看了李嬷嬷一眼,知从她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不由伸手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罢了!你先回去吧!等朕批完了折子过去陪母后一起用晚膳!”
“是!”
林嬷嬷微微颔首,轻道:“奴婢告退!”
“等等!”
燕北廷将手里那份批阅完的奏折合上,眼看着李嬷嬷后退了几步,作势便要转身,不由思绪一顿,再次出了声:“朕听闻,今日沈家的大少爷,去了慈宁宫?”
李嬷嬷脚步微顿,如实应道:“沈家大少爷今日确实去了慈宁宫!”
燕北廷眸色微深:“见到太后了?”
“见到了!”
李嬷嬷轻点了点头。
“那……”
燕北廷将手里的奏折,随手搁在一边,凝着李嬷嬷的双眸问道:“母后此行让朕过去,可跟沈家大少爷,亦或是跟沈家大小姐有关?”
“回皇上的话……”
李嬷嬷心中惴惴,不敢迎视燕北廷的视线,只是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今日见沈家大少爷的时候,奴婢并不在场,奴婢此行过来,也只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皇上过去……”
“罢了!”
燕北廷敛眸,收回凝着李嬷嬷的视线,沉吟了片刻,长长轻叹了一声,用力扶了下御案上尚未批阅的奏折,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朕现在就过去!”
闻言,林嬷嬷微微侧身,躬身后退了两步。
等到燕北廷绕过御案,抬步向外之时,她才和李维一起,连忙跟了出去!
——
慈宁宫,银碳恣燃,飞鹤炉鼎之中,苏合香燃的正炙。
燕北廷进入慈宁宫大殿之时,一袭湛蓝色新衣,妆容光鲜的徐太后,早已等候他多时!
看着他进门,朝着自己揖手行礼,徐太后唇角一弯,一脸笑意的朝着燕北廷招手道:“过来哀家身边坐!”
“是!”
燕北廷轻应了一声,上前几步,掀起长袍,在徐太后身边坐了下来:“母后让李嬷嬷传儿臣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闻言,徐太后一脸不赞同的说道:“哀家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能让你过来陪着哀家坐一坐了?”
“不是不能!”
燕北廷看着徐太后,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一脸疲惫道:“主要是儿臣这阵子,政务繁忙……”
“你这阵子,每日来哀家这里请安,都是来去匆匆的……哀家看你这脸色也不太好!”
徐太后一脸心疼的,端详着燕北廷的俊脸,紧蹙着眉头,谆谆嘱咐着他:“皇帝啊!哀家知道你政务繁忙!不过这政务再忙,你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儿臣知道!”
燕北廷凝眉,端起宫人奉上的新茶,垂首喝了一口,长出了一口气,道:“如今刚到腊月,下面的各个衙门,正是年尾汇禀的时候,等忙过这一阵儿就好了!”
见他这么说,徐太后仍旧一脸忧心忡忡道:“皇帝,元后已经去了大半年了,你身边一直都没个人嘘寒问暖的,哀家觉得,玉茗是个好的,不若你就收用了……”
“母后!”
燕北廷听出徐太后话里的意思,眉峰倏地一拢,打断了徐太后的话!
抬手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上,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徐太后问道:“如果您让儿臣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皇帝!”
徐太后见燕北廷说走,起身就要向外,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一脸委屈道:“你这是作甚?哀家身为你的母亲,看你一个人,整日为国事操劳,实在心疼,为你着想有什么错?!左星棠她已经死了,是她不要你了,你何必为她守……着!”
徐太后的话,说到这里,见燕北廷忽然回眸,神色冰冷的看了过来,当即心下一惊,语气猛地停顿了下。
“母后!”
燕北廷冷眼,看着徐太后,凤眸微眯了眯,眼底闪烁着危险的信号:“以后,儿臣不希望再从您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哀家以后不说便是了!”
徐太后见燕北廷脸色阴沉的厉害,有些呐呐的,嘀咕了一声,脸色也开始变得有几分难看起来:“你先坐下,哀家有事情要跟你说!”
闻言,燕北廷微抿了抿唇,重新坐了回去:“母后想跟儿臣说什么事?”
“说沈盈盈的事情!”
徐太后沉眸,看了燕北廷一眼,语气微沉道:“自元后去了之后,你身边除了玉茗,也就只有一个沈盈盈,既然你不想要玉茗,那就想办法,让沈盈盈进宫!”
“儿臣已经答应沈双双,只要她为后,则不会再提沈盈盈进宫一事!”
燕北廷蹙眉,看着徐太后,语气微凉:“这件事情,母后就不要费心了!”
“沈双双!”
徐太后沉声,喊出沈双双的名字,言语之间,难掩怒意:“她一进宫就害了婉儿,如今不只六亲不认,害的她父母闭门思过,还害了她妹妹……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如何配做我大燕的皇后娘娘?!”
燕北廷冷笑了下,薄唇轻勾着对徐太后说道:“她如今已经得了太皇太后的墨石令,手握大燕过半兵权,不让她当大燕的皇后娘娘,母后想要让她当什么?当齐王妃吗?”
“哀家怎么可能让她当齐王妃!”
徐太后双眉一立,紧蹙着长眉,对燕北廷说道:“皇帝如果不想娶她,大可不必为难自己,完全可以让她嫁到徐家!”
闻言,燕北廷眸光一动,脸色隐隐沉下:“母后的意思是……将她配给徐俊?”
“有何不可?”
徐太后微微一笑,伸手端了手边的茶盏,浅啜了一口,慢声说道:“这女人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给了俊儿,日后她手里的兵权,也一定会落到俊儿手里,这兵权在俊儿手里,不跟攥在皇帝手里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母后……”
燕北廷看着徐太后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禁哂然一笑,紧绷着俊脸,冷声提醒道:“您可是忘了,儿臣当初,要立沈家嫡女为后,可是下了圣旨的!如今太皇太后庇护她,又为了正了名,在世人眼里,大燕的皇后之位,早已成为她的囊中之物!而儿臣身为一国之君,绝对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你说的这些,哀家都知道!哀家也没想过要让你出尔反尔!”
徐太后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微微倾身,凑近燕北廷几分,眸色狠戾,语气清冽道:“这件事情,其实不难!只要想法子,让沈双双和俊儿有了首尾,生米煮成熟饭,再摆到明面上,她便只能嫁给俊儿!”
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下,语带得意道:“到那个时候,你大可依着原来的计划,立沈盈盈为后!沈盈盈那也是沈家的嫡女!”
“母后!”
燕北廷知道,以徐太后的脑子,只会简单粗暴的想着,怎么样将沈双双大卸八块,根本不会想到要将沈双双配给徐俊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
眼下,看着徐太后洋洋得意的模样,他深深的吐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太后,面无表情地问道:“将沈双双许配给徐俊,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没人给哀家出主意!”
徐太后微仰着头,迎着燕北廷深沉的视线,心中倍感压力,紧紧的,蹙起眉头,她有些不自在的问着燕北廷:“这主意,是哀家自己想出来的,你只管说好与不好便是!”
“这个主意,如果行得通,确实一举两得!”
燕北廷见徐太后如此,脸色不太好的叹了口气!
徐太后的这个主意,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但是在这宫中,又有谁傻?!
太皇太后人老成精,沈双双也是个聪明的!
她们难道会傻傻的,任由他们算计吗?!
就算是侥幸算计到了,只怕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太好。
思绪至此,他眉宇一扬,沉默了片刻后,眯了眯眼说道:“可是母后,如今沈双双整日都在长寿宫里,被太皇太后保护着,您要如何,才能让她和徐俊有首尾,又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就是哀家今日让人请你过来的原因!”
徐太后敛眸,看着燕北廷,紧蹙着眉头说道:“在过不了几日,就是腊八了,哀家打算,在腊八那一日,宴请朝中官眷!沈双双身为相府嫡女,又是未来的皇后,到时候她必定列席……”
听闻徐太后此言,燕北廷眸光顿时闪烁起来:“如今星棠一年孝期未满,宫中不能设宴!”
“皇帝!”
徐太后紧蹙的眉头,蓦地一扬,顿时一脸的不赞同之意:“事有轻重!”
“在儿臣心里,星棠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燕北廷看着徐太后,目光沉静,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语气坚定道:“母后如果想要设计沈双双,大可另想法子,星棠孝期之内,宫中绝对不能设宴!”
闻言,徐太后被他气的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