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泽知道沈双双的身子弱,也不是没见过她发烧,但是向眼前这般,她前一刻还说着话,后一刻便没了知觉,还是让他眸光剧烈闪烁了下,不由自主的变了脸色。
抬手之间,轻触她的额头,因她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而紧皱了眉宇,他抬眸看向莫怜!
然,尚不及出声,莫怜已然陡地转身,疾步向外奔去:“奴婢去找大夫!”
燕西泽目送莫怜出门,眸光一闪,转睛看向慕容浅。
“奴婢……”
慕容浅紧蹙着黛眉,看了燕西泽怀里的沈双双一眼,转身便也快步向外走去:“奴婢去准备温水和帕子!”
见状,燕西泽紧抿着薄唇!
轻垂眸华,见在他怀里不省人事的人儿,原本苍白的小脸儿上,似是忽然之间,如火烧火烧一般,起了一层红疹,他紧皱着眉宇,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底尽是心疼之意。
燕西泽此次出门,并没有带府里大夫,这船上的大夫,也不过是早前,袁德辉老将军担心找到燕西泽和沈双双之后,两人会有什么意外,让军中军医跟了过来。
莫怜带着军医进门。
那军医皇甫渊进门,见燕西泽坐在榻上,怀抱着沈双双,作势便要行礼。
“不必行礼!”
燕西泽脸色一沉,对那军医出声催促道:“先过来给沈大小姐诊脉!”
“是!”
军医领命,视线落在沈双双脸上。
一眼瞥见沈双双脸上的红疹,他心下一凛,连忙上前,开始为沈双双诊脉。
燕西泽眼看着那军医,在给在沈双双诊脉时,先是紧蹙着眉头,随后脸色变了几变,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不禁沉沉出声:“你愣着作甚?既是诊了脉,还不赶紧开方子!”
军医听到燕西泽的话,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
见他面如冠玉,但神色幽沉,目光也冰冷的没有温度,军医身形抖了抖,连忙垂首起身,一脸为难的,朝着他揖手禀道:“启禀王爷,沈大小姐……这是中毒了!”
“中毒?”
燕西泽惊闻军医此言,呼吸骤然一窒,一张俊朗霎时阴沉如墨的,转身看着一脸怔愣的莫怜,声音沉厉地问道:“她是何时中毒?又是中的谁的毒?”
面对燕西泽的疑问,莫怜也是一头雾水!
“这不可能!”
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沈双双,她直觉摇头:“大小姐深谙毒理,不可能会中毒!”
听莫怜此言,军医不禁抬眸看向燕西泽。
燕西泽的脸色,已然沉如锅底,他壮着胆子,十分肯定的说道:“王爷!卑职确定,沈大小姐是中毒没错!”
说着话,他眉头一皱,连忙接着又道:“在卑职看来,这毒按理说,不该这个时候毒发的,也不会如此来势汹汹,可是沈大小姐的身子,本来就弱,过去这几日里,又折腾的狠了,这才引起毒发!”
燕西泽闻军医此言,本就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又是一提:“你可知她身中何毒?如何解法?”
闻言,军医面色变了变,垂首摇头:“卑职无能!不知大小姐她身中何毒……”
语落,他抬眸看了燕西泽一眼。
见燕西泽的脸色,阴沉的就跟暴雨倾盆时的天色一般,他连忙再次垂首,说道:“不过王爷放心,沈大小姐身上所中之毒,暂时无碍于性命,眼下卑职可先开个方子,先退了大小姐的烧……”
“既是如此,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军医的一句,沈双双身上所中之毒,暂时无碍于性命,让燕西泽紧绷的心弦,骤然便是一松!
紧皱着眉宇,语气不善的,打断军医的话,他眸光微闪着命令道:“赶紧去开方子熬药!”
“卑职领命!”
军医心弦微微颤了颤,连忙领了命,退了下去。
军医方才退下,燕西泽看着烧的一塌糊涂的沈双双,直觉心里仿佛被人扯了一把刀,一阵阵的发疼!
很快,慕容浅便端着温水进来了。
莫怜见状,忙上前接过慕容浅手里的帕子,然后紧蹙着眉头,将帕子浸在了水盆里。
听到水声,燕西泽扭头望了过来。
阴沉的视线自莫怜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慕容浅身上,他眉宇轻扬了下,沉声问道:“你可知双双中毒一事?”
慕容浅本以为沈双双只是感染了风寒,眼下被燕西泽出一问,当即一脸惊色:“大小姐中毒了吗?”
见慕容浅如此反应,知慕容浅也是不知情的,燕西泽脸色一沉,心下思绪电转。
沈双双在百花楼的时候,生过一次病。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中毒。
这也就意味着,她身上的毒,是南下之后所中。
想到他曾说起,她南下时,是跟左卓一起,随着南屾山的车队过来的,他看了眼已然将巾帕拧好,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莫怜,眉宇紧皱了下,从榻上起了身:“你先给她擦擦身子,本王去去就回!”
语落,他微微垂眸,又看了沈双双一眼,忍下心下那阵阵疼意,快步出了船舱!
……
燕西泽离开船舱的时候,同在船上的左卓,因得知沈双双昏迷不醒的消息,正好赶了过来。
抬眸之间,见燕西泽俊颜如玉,紧皱着眉宇,阴沉着俊脸从船舱里出来,他眸色一亮,连忙迎上前去:“王爷!小……”
他原本,是要称呼沈双双小妹的,但是那个小字才刚刚出口,他便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问道:“大小姐她没事吧?”
燕西泽本就是要去找左卓的。
此刻,见到左卓,他眉心微动,眸中波澜顿起,直接开口问道:“你跟她一路南下,可知她中毒之事?”
惊闻沈双双中毒,左卓脚步一顿,一双虎目,瞬间瞪的滚圆:“她中毒了吗?中的什么毒?”
见左卓如此反应,燕西泽紧盯着左卓的双眸,不禁微微闪烁了下:“你不知道她中毒之事?”
“我不知道啊!”
左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力摇了摇头。
燕西泽看着他,眸色蓦地便是一深!
左卓不知沈双双中毒之事!
这也就意味着,她身上中的毒,是在她抵达北姜,跟左卓分开之后所中。
她自诩可解天下之毒!
以她对毒理的了解,她身上的毒,绝对不会是误中!
既非误中,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被人强行喂了毒!
这人是谁?!
是燕北廷?!
还是南玄策?!
想到沈双双此后接触过的人,他紧皱着眉宇,心思转了又转,眼底阴鸷顿显,缓缓紧握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
他知道,这个答案,必须等到沈双双醒来,问过她才能揭晓!
不过!
不管是他们两人之中的谁,这笔帐都不能这么算了!
“王爷?!”
左卓见燕西泽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只当沈双双所中之毒十分棘手,顿时一脸紧张和担心的问着燕西泽:“小……沈大小姐她中的什么毒?现在状况如何?”
燕西泽抬眸,正对上左卓满是紧张和担忧的双眸。
虽然他知道,左卓是跟沈双双一起南下过来的,但是以他对左卓的了解,即便是如此,左卓眼下对沈双双的紧张和担忧,绝对不正常。
“王爷?”
左卓见燕西泽微蹙着眉宇,直直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不禁心下又是一提,有些急切的问道:“您倒是说话啊!”
燕西泽看着左卓,眸光闪了一闪,声音微沉:“你很担心她?”
“我当然担心她……”
这话,脱口而出之后,左卓猛地回过味儿来。
眼看着燕西泽,眸色深深的注视着自己,他生怕燕西泽知道沈双双的真实身份,又怕自己露出了马脚,当即喉头一哽,连忙紧皱着眉宇解释道:“王爷您不要误会!我跟她一路从大燕过来,互相照应着,我拿她当妹妹看……”
语落,他声音一提,再次问道:“她现在到底如何了,您倒是给我个准话啊!”
燕西泽听左卓如此言语,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她现在虽然中了毒,不过无碍于性命,等着喝了药,退了烧,应该就没事了!”
左卓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又问:“那她身上的毒呢?”
“她身上的毒……”
燕西泽微眯了凤眸,声音沉了沉,神色不明道:“要等她醒了,问过她才知道!”
……
在燕西泽等人看来,沈双双高烧昏迷了。
但是昏迷之后的沈双双,却并非全无意识!
她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
那梦里,一片混沌,渺渺茫茫。
她飘飘荡荡的,好似又回到了沈府,回到了沈双双记忆中,从小到大住着的院子!
只不过,与沈双双记忆里不同的是,那座院子大门紧闭,可是在堂厅里,却摆了祭坛,有一个身着宽大黑色长袍,带着黑色面具的女人,正在祭坛前,振振有词的,不停的施着法,仿佛在做着什么法事!
祭坛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那祭坛中央处,似是有一个黄绫缝制的小人,那小人身上,似是写着字……
沈双双见此情形,不禁微微凝眉。
就在她微眯着眸子,刚想要上前,看清那小人身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字时,忽闻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沈双双黛眉一拧,循声望去,竟见一个身披红色披风,头上带着帽兜的年轻女子,跟着一袭紫色华服的沈盈盈,一起出现在堂厅门口处!
她定睛望去,待看清那名身披红色披风的女子容貌时,眸色倏地便是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