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玄策看着疾风手里所谓的密信,眸色深邃了几分。
他并没有立即去接疾风手里的密信,而是看似随意的,将手里的扳指,套在大拇指上,语气慵懒道:“你说这密信,是你离开京城时,皇上亲笔所书?”
闻他此问,疾风心下猛地一沉!
微微抬眸,见南玄策微蹙着眉心,眸色沉沉的注视着他,他心下紧了紧!
“疾风!”
南玄策与疾风四目相对,冷冷勾唇,喊了他一声:“张川已经挨了罚,本王不想再罚你!”
闻言,疾风面色一变!
想到自己手中这封密信的来历,他低垂下头,再开口时,脸上带上了苦笑,只能实话实说:“属下接到王爷落水失踪的消息,便立即赶赴宫中,说来也是不巧,那日皇上才收了左相家的庶女进宫,一早就下旨,不准任何人打扰!是以……属下并没有见到皇上!”
南屾山为人如何,南玄策比谁都清楚!
此刻,听闻疾风所言,他的唇畔,不禁勾起一抹讽刺的浅笑!
他这皇弟,从小什么都好,可单就一样不好!
那就是好色!
但是左相家的女儿,他明明知道,他不会让他收,他竟还是在他离京之时,将人收了……
“爷……”
疾风抬眸看了南玄策一眼,见他看似在笑着,脸上却满是讽刺,语气低的说道:“您落水失踪一事,实在事关重大,属下得了消息,一心想着尽快赶过来,却又唯恐消息传开,引起朝堂动乱,是以当时,并没有立即言明事态,只是留下密信,让黄内侍回头呈给皇上!”
言语至此,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手里的密信,再次往南玄策面前送了送,如实禀道:“这封密信,乃是自京城飞鸽传书而来,属下今晨才刚刚收到!”
南玄策听疾风说了实话,并没有再为难他!
他的脸色,隐隐沉下几分,便再次垂眸,将视线停落在疾风手里的飞鸽传书上,然后伸手,接了那封飞鸽传书!
正如疾风所言,飞鸽传书之上,果真是南屾山的亲笔!
传书之上,南屾山说,若是南玄策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定要让大燕血债血偿,和大燕战个不死不休!
静静的,看完了飞鸽传书上的内容,南玄策不禁勾唇,嗤笑出声:“毛毛躁躁的,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今世上,敢这么说南屾山的,也唯有南玄策了!
此刻,听闻南玄策如此言语,疾风心下一窒,低垂着眉眼,只当是个聋子,什么都没有听到!
南玄策冷眼,视线自疾风身上一扫而过,随手将手里的飞鸽传书,丢到了窗外,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冷冷的:“在本王眼里,我大夏是瓷器,魏国不过是瓦砾!本王虽然想要瓦砾,却不会拿瓷器去碰!”
语落,他回眸,朝着已然远去的大船又望了一眼,旋即薄凉勾唇,冷若寒霜道:“这次的事情,还没有完!”
闻言,疾风的心弦,骤然又是一紧!
他太了解他家主子了!
自然也比谁都清楚,如今他家主子,既然说这次的事情没有完,那也就意味着,这次的事情,他家主子,必定还有后手!
思及此,他不禁惊疑抬眸,看向南玄策时,却不期南玄策双手敛于身后,忽然转身,重新面向他,然后抬步向前:“走吧!先启程回京……把左相家那个庶女处理掉!”
——
沈双双和燕西泽所乘坐的大船,自离开夏河南岸之后,便一路向北!
大船之上,沈双双早已沉入梦乡。
燕西泽重新进入她所在的船舱,坐在榻前,眸色温润的,看了毫无戒备,沉沉睡着的她许久之后,终是忍不住柔和了双眼!
边上,莫怜见状,不禁迟疑声道:“大小姐这几日里,应该是累惨了,一挨枕头便睡着了!奴婢估摸着大小姐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不若王爷先回去歇息?”
“回去?”
燕西泽听到莫怜的话,回眸看向莫怜,轻挑了俊眉问道:“回哪里?”
莫怜被她问的一怔,干笑着回道:“自然是回王爷的船舱……”
“本王的船舱?”燕西泽淡淡勾唇,轻摇了摇头,回转过身,再次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双双身上:“她在哪里,本王的船舱就在哪里!”
闻言,莫怜微微一怔!
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见燕西泽转身对边上的慕容浅吩咐道:“去再取一床被子过来!本王要在这里歇下!”
“是!”
慕容浅领命,连忙去去取被子了。
莫怜看着慕容浅离开,不禁轻蹙着黛眉,看着燕西泽再次出声说道:“王爷……您歇在这里,只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
燕西泽再次开口,视线却仍旧在沈双双身上,语气缱倦道:“你是她身边的人,本王跟她的事情,你应该尽知,本王这辈子,认定了她,也一定会娶她!”
莫怜认知里的燕西泽,一直都是位不苟言笑的冰山王爷!
她从不曾想,会如眼前这般,看到燕西泽如此温情缱倦的一面,是以眼下,在燕西泽语落之时,她的神色,不禁有些怔仲!
燕西泽见莫怜半晌儿不语,不禁抬眸,看向她。
莫怜迎着他的视线,轻蹙的黛眉,轻轻颤动了下,言语之间,仍有坚持:“王爷的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您这不是,还没娶大小姐为妻吗?”
在她看来,没有成亲,便睡在一起,便是日后沈双双会嫁给燕西泽,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燕西泽听出莫怜言语之间的坚持,不由轻挑了下俊眉!
定定的,看了莫怜片刻,他知莫怜心里在担心什么,语气微微沉下,再次轻叹着出声说道:“等到回京之后,本王和她便要分开了,本王如今……不过是想要多陪陪她!你可以放心,这船上,都是本王的人,不会有人外传!”
燕西泽语落之时,慕容浅取了被子进门。
莫怜眼看着燕西泽,和衣躺在了沈双双的外侧,小心翼翼的,将裹成蚕蛹状的沈双双,连人带被,都拥入了怀中,然后盖上了被子,眸色微深了深,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在慕容浅给燕西泽和沈双双盖好被子之后,跟慕容浅一起退了出去!
随着两人退下,船舱里恢复一室静谧。
窗外,河水滔滔。
榻上,燕西泽轻拥着沈双双,素来清冷的眼底,露出几分柔软。
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见她眉心轻颦了下,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勾唇笑了一笑,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过去这些时日,他一路马不停蹄的从大燕赶来,为了沈双双跟燕北廷硬碰硬,与西夏精兵厮杀,再跟着沈双双一起落水,还要提防着南玄策……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如今,大船离岸,沈双双在怀,心弦骤然一松之下,他自然很快便也沉沉睡去。
——
几个时辰,转瞬即过。
夜幕降临之时,一睡便是几个时辰的沈双双,眉心紧蹙了下,而后悠悠转醒。
头,昏昏沉沉。
思绪,也有些恍惚!
沈双双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好像快冒烟儿似的,干疼的厉害。
入目,便是燕西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没想到燕西泽会睡在身边的她,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神色微微怔愣了下,很快便回过神来。
紧蹙着黛眉,扭头看冷眼附近,见莫怜和慕容浅,全都不在船舱内,她蹑手蹑脚的,想要在不吵醒燕西泽的情况下,从榻上起身,却忽然发现,她现在不只是头昏,嗓子疼,浑身上下,都酸疼的厉害,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
许是觉察到她的动作,原本还在睡着的燕西泽,忽地紧皱了下眉宇,随后睁开了双眼。
眼看着沈双双紧蹙着黛眉,脸色有些不对,他几乎是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一脸紧张的问着沈双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难受……”
沈双双在燕西泽关切的目光下,无比艰涩的,吞了吞口水,将喉间上涌的疼意压下,可是声音却嘶哑的,仿佛不是她的。
她紧咬着牙关,想要从燕西泽怀里起身。
却不想,才刚刚坐起,便觉一阵晕眩袭来,在那一阵阵晕眩之下,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整个人都向后跌去!
“双双!”
燕西泽心下一惊,半撑着身子坐起,伸手将沈双双扶住!
眼看着沈双双的脸色,白的如纸一般,他脸色都跟着变了!
扶着沈双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她的虚弱和无力,他眉宇紧皱着,抬头便朝着门外喊道:“慕容浅!”
门外,慕容浅和莫怜,一左一右候在门口。
听到燕西泽忽然而来的喊声,她们两人皆是一震,很快便推门而入,抬眸向里望去。
但见沈双双面色苍白的,靠在燕西泽的怀里,燕西泽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莫怜心里猛地一跳,不等慕容浅出声,便已然紧绷着心弦,上前问着沈双双:“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沈双双原本浑身无力的,靠在燕西泽的怀里!
听到莫怜的问话,她神色恹恹,好似没有焦距般,抬眸看了莫怜一眼,干涩的唇瓣,微微开合,对莫怜低喃了一声:“我身子骨不扛事儿,落水之后发热昏厥过一次,应该是一直没好利索……”
声落,她眼睛一闭,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