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的脸色十分凝重,从他眉宇间就能看出情况很糟糕。
斟酌了一下后,他试着开口道:“时隔八年,三少爷的双腿肌肉开始硬化,最近半年更是加快了坏死的速度,
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可全都没有用,如今他的腿已经到了极限,不出半月就会彻底衰竭。”
而衰竭的后果,就是终生残疾,他再也站不起来,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度日。
裴女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睚眦欲裂,痛心疾首。
封父上前一步,沉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保证他的肌肉不坏死,但凡国际上有的药,我都能给你弄来。”
主治医师一脸为难的道:“先生,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像三少爷这种情况,大概也只有鬼医的传人用针灸一试,您看……”
“废物。”封父低咒了一声,如果能请到鬼医的传人,他还需要养他们这群酒囊饭袋的玩意么?
裴女士一把扣住丈夫的手腕,带着哭腔道:“老封,你赶紧派人去找鬼医的传人,赶紧啊,
西域还那么年轻,要是真的落个终生残疾,靠轮椅度日,他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啊?”
封父蠕动嘴角,刚准备说些什么,走廊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寻声望去,见封司爵大步朝这边走来,裴女士连忙松开丈夫的胳膊,大步冲到儿子面前。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道:“你救救西域,救救他。”
封司爵拧紧了眉,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神色紧绷,青筋暴突。
站在他身侧的阿野下意识想要开口提醒裴女士,被他一记冷眼给逼退了回去。
阿野微微别过脸,不忍再看。
爵爷那条胳膊刚经历扒皮的折磨,惨不忍睹。
原本布料刮着大面积的烧伤就已经很销魂了,如今再被裴女士这么一抓,那疼痛可想而知。
也就这变态男人能承受得住此等剧痛,换做常人,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司爵,你发什么愣,说话啊,我承认,在你跟江知的感情上我们反应过激了,但那也是为你好,
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该不会因为这事就不顾亲弟的死活吧,如今封氏由你掌权,你派人去查查鬼医的传人好不好?”
封司爵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掰开她的手指,将受伤的胳膊藏到了身后。
他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即便找着了她,她也不一定会出山,因为……”
说到这儿,他的话锋猛地止住。
裴女士连忙追问,“因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出山?你别说一半留一半啊,要急死我是不是?”
封司爵睨了她一眼,淡声道:“西域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会将鬼医的传人带来你们面前,
至于她肯不肯出手救老三的腿,全看她的意愿了,你们只需记住因果循环四个字就行。”
裴女士直接忽略他最后一句话,激动地表态,“只要你能将她带来我面前,我就一定能说服她救西域的腿,实在不行,我跪下来求她都可以。”
封司爵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复杂的光,然后转身离开,边走边道:“记住您刚才说的话。”
“……”
裴女士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儿子孤傲的背影,愣是将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封司爵刚走不久,曾媛匆匆赶了过来。
了解完封西域的情况后,她含笑安抚道:“伯母,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帮您找到鬼医的传人。”
裴女士一听这话,欣喜地问:“你有法子寻到她?”
曾媛温雅一笑,点头道:“我跟丹麦的三公主是大学室友,鬼医传人不是救过她嫂子么,我托她问问。”
裴女士乐得合不拢嘴,双手紧贴在一块,嘴里不断地念着阿弥陀佛。
“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问到鬼医传人的下落,你三弟的病不能再拖了。”
一句‘你三弟’,肯定了曾媛的地位。
曾媛笑着应承,“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这时,管家匆匆走了过来,对着几人道:“老太太,先生,夫人,江老夫人派人过来接小少爷,说很久没见他,想他了。”
几个老家伙被封西域的病情折腾得身心疲惫,哪还顾得上一个小屁孩。
加上江薇又是他母亲,所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封家最近事多,让他去江家住几天也好,你派两个机灵的佣人跟他一块过去,好生照顾着。”
“是,老太太。”
…
车上。
封司爵慵懒地靠在座椅内,强忍着脑袋传来的阵阵晕眩感。
他能支撑着身体回一趟家,已经是极限。
原本没那么难受的,裴女士用力一掐,在他的伤口上造成了二次伤害。
饶是他意志力强悍,如今也有些扛不住了。
在黑暗即将袭来的那一瞬间,他使出浑身力气道:“给那女人打个电话,就说我高烧不退,苏景也没辙,
如果她不及时赶来落霞山给我看诊的话,就只能任我自生自灭,明天直接过来给我收尸了。”
说完,他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阿野翻了个白眼,很想骂他一句‘没出息’,可不太敢。
“爵爷,您好歹是一方霸主,国际上响当当的商业巨擘,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狗样,值么?”
一个狗字出口,阿野便有些后悔了。
就在他等着后车厢的活阎王出声训斥时,身后久久没有传出声音。
司机突然开口道:“野哥,爵爷好像昏迷了。”
阿野猛地转头,看到霸总像条死鱼般瘫软在座位上,心下一惊。
他连忙倾身去探他的额头,触感一片滚烫。
以他的经验来看,至少得四十度了。
“赶紧回落霞山。”
他一边嘱咐司机,一边掏出手机给苏景打电话。
可号码刚拨出去,回想着霸总昏迷前的嘱咐,他狠狠一咬牙,切断通话后换了组手机号。
铃声响了四十来秒才接通,话筒里传来江知清冷的声音,“有事?”
阿野恨声道:“高烧,四十一度,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苏景说他也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