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速度并不快,以封北辰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的。
可他没躲。
花瓶砸在他额头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虽然她扔的力道不大,但毕竟是瓷器,砸在肉体上,还是很痛的,而且头晕目眩。
封北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仅仅一步,他又迈开双腿朝容恩逼近。
“我知错了,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容恩嗤的一笑,怒火奇迹般的消散了。
原来伤心欲绝到极致,连恨都那么的无力。
她想她或许能放下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爱了。
因为她已经在这份绝望里品出了云淡风轻。
没有他,她依旧能活,而且活得比之前还好。
当一个人不再依赖另一个人时,想必可以彻底的解脱了。
“你如果想要忏悔,就去找澈儿,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他,至于我……
咱们已经两清了,这段痛苦的经历,就当还七年前欠的债。”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不想再看他。
封北辰的心寸寸冰封,蕴出了蚀骨的痛。
他从她淡漠的神色里看出了无关紧要。
对,就是无关紧要。
如今的他,已然成了她生命里随风而逝的过往,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她,不需要他了。
爱恨相抵,也不再将他深藏于心。
想到这儿,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肩,嘶声道:“我不会轻易放手的,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你手里,
对,就是这样的,你要么杀了我,让我得一个解脱,要么跟我破镜重圆,咱们忘记那些过往重头开始。”
容恩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凄凉又悲怆。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脸说重头开始?
难道这些天的伤害对他而言都无关痛痒,可以轻易忘怀,轻易摒弃不成?
呵。
呵呵。
他爱的并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怕痛,所以强行绑住她,成全他心里渴望的那份情。
“封北辰,你出去吧,别让我哪天喊你的名字都觉得无力,
咱们之间,绝无可能了,因为我注定比你矮一截,是得不到幸福的,
与其苦苦痴缠,相互折磨,不如放手给彼此自由,保留最后一丝美好。”
说完,她身体一软,直接滑进了被子里,仰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封北辰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这才缓缓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而她的反应让他更加绝望。
因为她没动。
如果挣扎,证明还有脾气,而脾气是怎么来的?
因恨而生。
有恨就有爱。
有爱他就有希望。
可她没挣扎,如同一摊死水,任由他的薄唇游走在她额头上。
她心里已经生不出恨了。
没有恨,自然也就不会再有爱。
她已经不爱他了!
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眼角滑落,滴在了她脸蛋上。
“你刚才起身是不是想上洗手间?我抱你去吧。”
说完,他伸出胳膊将她捞起来。
容恩冷眼看着他,不言不语也不挣扎。
那眸光太过疏离,也太过冰冷,让封北辰无所适从。
他抱着她匆匆去了洗手间,将她放在马桶上之后,狼狈逃窜。
容恩看着紧闭的房门,讥讽一笑。
但凡他仁慈一点,不断澈儿的抗癌药,不取澈儿骨髓,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爱散了,一切成空。
外面的走廊上,封北辰与江知撞了个正着。
“大,大嫂。”
江知看着他红肿的额头,轻声一叹,“别逼太紧了,她现在也不好过,
你还是将精力放在澈儿身上吧,只要他活下来,你跟容恩就还有希望,明白?”
封北辰靠在墙壁上,伸手狠狠抓了抓头发。
“我觉得我跟她已经没有希望,因为她现在连恨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知盯着他瞧了片刻,幽幽道:“你真该学学你大哥,学他处事冷静,不动如山。”
封北辰蓦地一笑,“那是因为他没有跟心爱之人生离死别,所以可以泰然处之,
倘若哪天他也面临着失去你的风险,我就不信他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江知的眸光渐渐变得冷淡,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封家的长老已经在向你大哥施压,逼着他娶欧洲南家的嫡女,
南家是什么样存在,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清楚,他如今的压力并不比你小,
可你看到他自乱阵脚了么?哪怕处境再艰难,他依旧稳控全局,运筹帷幄,
北辰,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仅仅在商场所向披靡,在感情上亦是如此,
你要学会怎么去跟容恩相处,怎么去磨合,而不是一味的伤她,再浓的情,也经不起折腾。”
说完,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踱步走进了病房。
容恩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见江知走进房间,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江小姐,澈儿现在怎么样了?”
江知扶着她朝床边走去,边走边道:“以后别叫我江小姐,太见外了,喊我知知吧,我喊你恩恩。”
容恩也不是什么娇柔做作之人,当即改了口,“知知,澈儿他还有救么?”
江知搀着她靠坐在床头后,安抚道:“我已经在跟苏景指定手术方案,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就可以进行肿瘤切除了,
不过澈儿的情况你也知道,瘤子长在中枢神经上,非常的棘手,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容恩连忙点头,“我知道的,老教授说你主刀有五成希望,但别人主刀不到百分之十,我愿意将澈儿的命交给你。”
江知拍了拍她的手背,沉默了片刻后,试着道:“有件事我还得跟你说一遍,不是北辰让医生取澈儿骨髓的,而是我,
你要怪就我怪我吧,别折磨自己,因为恨北辰你也会痛,我倒希望你将过错算在我头上,好过你们相互误会。”
容恩惨笑出声,“你认为我是因为这个恨他么?不错,一开始我确实不同意澈儿捐赠骨髓,
可后来听说甜甜危在旦夕,我便动了恻隐之心,心里的反对之声也没那么强烈了,
我真正感到绝望的是他对我的折辱,知知,你知道他在海城对我做了什么么?”
江知心下一沉。
“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