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陡然被突兀地打开，惊了屋里头正白日冥想的某人。
徐机和马林推门而入见到屋里的情景，当即也一愣，呐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竟连行礼问安也忘了。
只因为屋里头的“某人”赵璲，正慵懒的靠着椅背坐于案桌前，他凤眸闭着，颊上却有一些潮.红。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徐机和马林二人似乎都见到了那蓦然睁开的凤眸里的一丝丝情.潮暗涌。
这男人往日在人前都是禁欲冷然的模样，而此时这样的赵璲，徐机和马林私下里也是从未见过的，这一刻，他仿佛与一般男子相同，也是个食烟火，会沉沦，知欲.念的郎君罢了。
在赵璲睁开眸子冷冷瞥来一眼时，徐机和马林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立即低垂着头不再乱看，同声道：“参见大人。”
赵璲脸上的红已褪去，似又敷上了冰渣子，连唇角都结了冰，浑身透着冷，或者他的气息已转化成冰锥子射向你，“何事？”
其实也没甚大事，马林的事儿主要是汇报之前把郑荣送回应县去，暗卫日夜监视他送回的一些信息。而徐机要汇报的事儿也与郑荣有关，即他的女儿，郑嫦月。
两人飞快地将大概与赵璲说了一通后，果然，赵璲这气儿终于发出了，他随手抄起一卷竹简扔到他二人跟前，青着脸道：“这就是你俩要说的事？我还以为天要塌了！”
平日里这些事儿确实也是需要和他汇报的，只赵璲心里从昨晚就憋着气儿，到今早的一番，属实是迁怒于人了，只他自个儿倒没想到这个原因，他只觉得烦，今天看什么都烦。
马林要说的与郑荣相关的事情，其实也没甚有用的信息，于是他便拱手告退，赵璲正气头上呢，于是都懒得看他一眼，挥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见马林退下，徐机还不走，赵璲心知他估计有事要说，便呼口气捏着眉心问道：“有事便说吧。”
徐机看一眼敞开的门，走回去把屋门给掩上了，才朝赵璲道：“大人，那郑嫦月病已好了大半，要不要送她回应县去？”
赵璲都差点忘记这真正的郑荣之女了，闻言眉头一蹙，该是送她回的，但从京城到应县一来一回便要去掉个十几日，现下又年节将至，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么一个小人物，差遣自个的手下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去办差，到头来没过个好年。
于是他道：“待过了元宵后再将她送回吧，也不急这一时。”
徐机颔首，不过走近了赵璲几步，微弯腰朝赵璲小声道：“大人，昨晚属下去看那郑嫦月的伤病，临走时她却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大人你一面。”
赵璲听罢没甚反.应，淡淡道：“她为何要见我？”
徐机回道：“那郑嫦月说，有一重要的事要与大人说，她说那是只能让大人你知道的秘密。”
若是平时，赵璲听到如此说，倒还有兴趣去见一见郑嫦月，但今日他的耐性全都告罄了，要他去见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真是令他厌烦。
于是赵璲颇为不耐地说道：“我没兴趣听她讲什么秘密。”他抬眸看一眼徐机，“叫她安分点儿，否则就在北镇抚司里关一辈子吧。”
徐机其实也认为那郑嫦月所言甚虚，不过是为了见到赵璲所用的雕虫小技罢了，她定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否则当初见到大人的第一面时，为何不立即吐露出来？
昨晚那郑嫦月突然拉住自己的手腕，唉声求他时，徐机已刹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尤其是她故意还朝自己抛了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时，徐机更是恶感阵阵，当即便甩开了郑嫦月的手。
现下徐机回想起心里还一阵不舒服，听罢赵璲的话，便也点头同意，“是，大人。”
这俩男子心里把郑嫦月嫌弃了个遍，其实都未意识到自己就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好，就不愿再搭理。这一主一下属，看女子的眼光倒是出奇地一致。
徐机出去后重新替赵璲掩上门，随即出了南院。
在他的身影消失后，方才赵璲那屋的后墙角处悄悄走出来一人，这人正是马林。
马林方才从赵璲书房退下后，都已快走出南院，心里却是有些不甘心。他直觉这些日子赵璲吩咐徐机的事情，似乎是瞒着他的。
他与马林进北镇抚司的日子相近，跟着赵璲都已有好多个年头，按理说他俩人就是赵璲的左膀右臂。但不知从何时起，他总觉得赵璲应当更偏爱徐机一些，重要的事儿也都是徐机第一个知晓。
马林深深不服，越想越不甘，拐了一圈后回转到书房的后头，半蹲在窗牖下，侧耳听屋里头赵璲和徐机在说些什么，或者谋些什么密事。
只是徐机那人也相当谨慎，他掩上了屋门，只听到最开始他说要把一个什么人送回去，接下来的话，他渐渐声音越来越小，马林就听不大清晰了。
前些日子马林从守门的侍卫那打听来，说某日有个乞丐来找大人，接着也没见那乞丐从大门出去，北镇抚司里也没见到有个乞丐的身影。
马林当时就起了狐疑，一个街边小乞丐竟也敢上北镇抚司来找赵璲，多问了那侍卫几句，那人却不愿再多吐露其他的细节了，唯恐被赵璲知晓。
他知道，赵璲这人是最恨下属背叛的了，马林心知打探不到什么，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徐机身上。
果不其然，昨晚他本想喊他一块儿去喝酒，徐机不应，说有要事要做。虽然平日里他喊徐机一起喝酒，十次里有八次都不成，但徐机都是直接拒绝的，这次却说有要事。
徐机自个肯定没甚要事的，只除了赵璲交待他的。
马林从南院出来，悄悄跟上了徐机，见他出了北镇抚司，也不骑马，只沿着城中的街道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处窄巷。
正当马林疑忌他来此地要做什么时，徐机背着身立在窄巷深处，成竹于胸地道：“出来吧。”
马林起先还意识不到，甚至收敛了自己的声息，却见徐机转过身来，眼神淡然地看着他所藏的方向，“还不出来么？马林。”
马林一惊，才明白过来自己早不知在何时就已暴露了，他从墙檐一跃而下，露出嬉笑的脸，“唉哟好巧啊，徐机。”
第141章 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