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机的身形与赵璲差不多，只比赵璲略瘦削了些，或许是因为比赵璲小个一两岁的缘故，他的长相其实更显年轻些，又或许是跟着赵璲许久，便沾染了一些与赵璲相同的冷然的气质。
如果赵璲是一棵孤傲的雪松，那么徐机便是一棵的谦恭的青松。他待人随和，礼让谦逊，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属于锦衣卫坏名之一的张扬跋扈。
就像此时，即使在他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时，就已发现了后头跟踪的马林，现在望着仍嬉皮笑脸的马林，徐机情绪依旧没有太大起伏，既没有生怒，也没有同他说笑，只是很淡漠地道：“是么？马林。”
马林跟踪徐机被他当场抓包，他也没有多大的尬意，仍笑嘻嘻走上前来，勾着徐机的肩膀道：“你小子坏得很，知道我在后头，还溜着我玩？”
徐机淡淡的斜看他一眼，拉下马林的手，执着剑走出窄巷，边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马林提步追上来，埋怨道：“我就是瞧你一个人也不知去做什么，想跟在后头看看罢了，谁知你竟故意溜着我左拐右拐的，这上京城都快被你绕一圈了。”
街边玩闹的幼童奔奔跑跑，差点儿撞上来，徐机伸手轻轻按住小娃儿的后脑勺，让他站稳不至于跌倒，小娃儿露出刚掉完门牙的嘴，嘻嘻一笑，“多谢大哥哥。”便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徐机嘴角微微一点笑意，也不看马林，极平淡地叙述道：“你的功夫差了。”
马林闻言脸一青，梗着脖子道：“我何时功夫差了？你小子少瞧不起人，不然咱们来打一场。”
徐机侧头看他一眼，眼里无甚感情地回道：“大人常说，习武之人最重要的便是警惕，于暗卫来说更是。一个好的暗卫如果便人发现跟踪的痕迹，他便不是个合格的暗卫。”
马林口中“嗤”一声，反驳道：“我又不是暗卫，我是堂堂锦衣卫！”
徐机站定，回身看着马林的眼，像是一种蔑视，“你现在连大人训练的暗卫的要求都达不到，锦衣卫于你，或许只剩下这个名称了。”
徐机的意思马林很清楚，他是说他丢了锦衣卫的面儿，跟踪人于暗卫来说都很简单的任务，竟也会被人发现，实在是功夫差了不少。
马林脸色铁青，走到徐机跟前，手指着他道：“别给我扯这些，我功夫是精进了还是退步了，轮不到你说，你就说方才为何故意带着我遛弯？恐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晓吧。”
徐机知道马林性子很急，所以不欲与他多谈，“我与你同样都是大人的心腹下属，何来瞒着你一说？”
马林吐一口唾沫，面上露出鄙夷：“一口一个大人，你还真是忠诚。”他随之又嗤笑一声，拍拍徐机的心口处，“只不过，这儿也够忠诚么？这里头有没有觊觎着大人的私有物？”
徐机脸倏地一冷，一把抓住马林的手腕，“你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倒是可以，若是在外头或者在大人面前再如此这般，我定不会保你！”
马林也扯住徐机的衣襟，回击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才是小心玩火上身，到时被他挑了手脚筋驱逐出去！”
徐机甩开马林的手，理理衣襟，看向马林的眼里都是警告：“管好你自己吧，别再跟着我了！”说完徐机便想抬步离去。
马林瞧他笔直不卑不亢的背影，恨恨地道：“你和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前些日子那个乞丐？”
徐机闻言脚步稍稍一顿，这点儿细节却被马林眼尖地注意到了，他咧嘴呵呵冷笑，“果然是那个乞丐有问题，为何不能叫我知晓？”
马林再次走到徐机面前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我猜，这定不是与北镇抚司里的案子有关了，而是他的私事吧？”
赵璲的私事一般确实是徐机去帮他处理的多，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何徐机要瞒着他一个人行动了，马林暗想着，心里像是探测到了什么秘密似的，有一些激动。
徐机不答马林的话，反而道：“大人的事，都不是你我能够过问的。你当知晓，大人最厌恶旁人旁敲侧击与他有关的事，到时候被大人知晓你过问太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有数。”
徐机这话已经从侧面说明，赵璲确实交代徐机去办一些他的私事儿了，只不过什么私事与一个乞丐有关？马林心中琢磨，还想开口再多说几句，就听徐机道：“马林，我以为你与我一样，都是大人最忠诚的心腹。”
他摇摇头又道：“如今，我却不敢一直这么认为了。”
马林听罢，心内稍稍一惊，紧抿着唇问：“你什么意思？”
徐机将绣春刀拔出刀鞘，在马林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刀削去了马林头上戴着的乌纱帽的系带。一瞬间，乌纱帽落地，马林的发髻已乱，头发也散了一肩膀。
马林见状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徐机！你发什么神经？你竟敢伤我？”
徐机冷然道：“你私下做什么，我不管，若你有一日做出对大人不利的事，别怪我不认兄弟情！”说着他又朝马林挥去一刀，马林躲闪不及，凌乱的头发被刀锋削去了几缕，落在雪地之上，仿佛是玷污了雪地的黑虫。
“若有一日，你便如此发！”徐机将绣春刀插回刀鞘，一双眼透着少有的凌厉。
马林被徐机弄了这两下，火气也上来了，当即就要拔刀而上，“好个徐机，你有种！别等他日了，今日我就与你一战！”
徐机退后几步，朝他瞥去凉凉的一眼，镇定道：“几日前，你戴着帷帽，乔装打扮一身黑衣。”
马林拔刀的手一顿，眼中满是震惊地看着徐机。
徐机看他这反.应哪还有什么需要猜测的？他平静地望着马林，“你当日去了何处，我也知晓。你见了何人，我仍知晓。”
在马林越来越僵硬的脸色中，徐机缓慢道：“你与她做什么交易我不管，但若是叫我知道，你二人欲加害她或者大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到最后两句时，徐机眼里明显渗出了冷冷寒意。
第142章 手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