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五年七八月之交,李雪芝兴兵两万,以右军荡寇将军马虎为先锋统大众在前,亲领左将军徐福虎、右将军孙德旺、左军振威将军贺禹锦精兵五千在其后,以余启元督办粮秣,诈称十万向南昌城进军。
李雪芝大张旗鼓进军,消息风一般的速度传入南昌城中,刑介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李雪芝亲率马军十五万步军十五万,来摘自己脑袋了。
刑介不敢怠慢,急忙布防严阵以待。蹭了很久经验已经算是知兵文臣,两万金陵援军在城西鸡笼山立寨,仅有赣江阻隔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里,遥相呼应成犄角之势;又遣将领姚兴率众万人,在城郊象湖立寨,把守象湖使敌不能拥湖水便利;遣将领陈旺率众万人,在赣江中间的裘家洲、滩子头立寨,防止李雪芝走水路阻断赣江,把犄角之势变成分而击之。
此外派将领马一鸣率万人守备城北青山湖,派爱将王涿宫率敢战精兵万人出城搦战,专击李雪芝侧翼搞骚扰,疲敝她。剩余一万人守备城中,临时征召城中万人青壮协防守城。
还有南昌知府会同新建知县,安抚城中百姓杜绝骚乱,另遣官员分别负责粮饷、捕盗、防火、宵禁、捕拿细作诸多事项。各种准备,再加上南昌城本身高二丈九尺、厚二丈一尺、深一丈一尺,自德胜门至广润门宽十一丈、深一丈五尺、长万余米的护城河,外加由桐油、石灰、糯米汁砌巨砖而成,配有千斤闸的瓮城。可以说刑介在尤继先战死,屡败败败败败后,拿出吃奶的力气把南昌城打造成铁桶,阻止李雪芝全取江西的脚步。
打算效仿那蒙哥马利元帅,通过只赢一次的方式成就威名,洗刷自己被一个妇人按在地上暴打的耻辱。
刑介的布防和准备,南昌城全城上下可谓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只等李雪芝来送了,可这里面有不和谐的声音吗?
还真有!
“抚台,你不能这样啊,你我皆读圣贤书,皆习圣贤之道,怎可行卑劣之事,如此戏耍我等?!当日在滕王阁上,抚台说朝廷有困难,要我等为陛下尽忠,报效朝廷。我等皆是慷慨解囊,毁家纾难,未有一人吝啬,未敢落于人后……现如今女贼来犯,抚台又要摊派强加,又要我等捐资助饷,又要我等纳粮犒军,岂能如此不知羞啊!”
“抚台,在下性子直,若言语不当还请抚台见谅莫怪。抚台此举太不善了,此举与一女嫁二夫有何区别啊!”
“抚台……”
巡抚衙门堂上,邹元标、刘元卿等一大帮子士绅来找刑介诉苦,把刑介喷的恨不得让他半身不遂高位截瘫。刑介尽可能的安抚,尽可能的唾面自干好言好语,但触及底线刑介绝不让步。
少年,为了朝廷,为了大明,捐吧。
“南皋先生,本官从来不是贪财贪腐的昏官,上次的钱粮是内阁是宫里要的,锦衣卫跟着来的已经全部运走了。眼下女贼来犯告急,倘若城破身陷贼巢岂能得好?还请诸位犒军助饷,击退女贼保卫乡梓。”刑介苦口婆心的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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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肯定就要花钱,府库没钱只好谁有钱找谁要了,穷鬼被榨的没油水了,只剩一条命了。但凡能从穷鬼身上挤出点来,刑介吃饱了撑得得罪士绅,来找黄老爷要钱。
邹元标言道:“抚台容禀,我等并非不愿报效朝廷,只是眼下家中无银,米缸无米,已然断炊,实无余力啊!”
刘元卿附和道:“若家中有白银万两定然犒军,可家中已无隔日之粮了。”
“这……唉,既如此就请诸位派遣家中奴仆青壮登城,听候差遣吧。”刑介就坡下驴。
邹元标顿时人麻了,你可真是贪得无厌,非得要点东西走啊。
…………
此时李雪芝这边,7月17日大军沿水流河道前进,至离南昌城只有七十里路程的市汊。眼见太阳西垂临近傍晚,李雪芝便下令大军在市汊休整,明早继续前进。
大军停下,装载粮草马料的船舶自然入港停靠,李雪芝伫马观赏市汊港口热闹非凡。虽说过兵不见南来北往的商船和街边售卖的商贩,但毕竟是从唐朝开始兴盛的赣江上主要码头,讨生活的力工可不少。
“那条岔路河口通向哪里?”李雪芝遥指一条河道岔口问道。
很快就有亲兵回来答复:“禀大帅,那条河道是蜀江,流通瑞州府高安县。”
“瑞州府治高安县?高安县……瑞州府……”李雪芝喃喃道。
驻足片刻,李雪芝打马离开港口,回到临时住所立即让人摊开地图,端着烛台看着地图,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李虎战史通读,沉默许久默不作声。
文静的看书学习的样子,尤其烛光照亮她风吹日晒有些麦色的脸颊,勾勒出李雪芝一种美感。
时间一晃戌时左右,废寝忘食中的李雪芝听到门外传来声响。
“大帅可曾睡下?”
“大帅尚未休息,将军可需禀报?”
“请禀报大帅,俺老马有军情求见。”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走出卸下甲胄和胖红袄,只着雪白中衣下身甲裙未卸的李雪芝。
“夜间来见,有何军情?”
马虎抱拳道:“禀大帅,巡哨官在镇外捕得官军细作一人,可这厮偏不承认是细作勾当,只道是奉新县秀才宋国霖,求见大帅有要事禀报。”
“秀才?一介秀才夤夜前来,能有什么要事?”李雪芝蹙眉道。
“末将也是纳闷的紧,可这秀才就是不松口,只肯道给大帅。”
“见一见也无妨,带过来吧。”
李雪芝正要返身回屋,只听马虎言道:“大帅,这厮要大帅您去见他,傲慢的颇让人来气。此外这个秀才蓬头垢面的,擒获后要吃要喝非常能吃,光粥就喝了三碗。”
李雪芝秀眉又紧了紧,这是把自己当饭票,来蹭吃得了?
“走,反正也睡不着,见见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