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有时候也是真心佩服孟鑫澜。
别的不说, 起码她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和永远雄赳赳气昂昂的战斗力,真他妈的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
要不是亲眼看过报告单,就她现在这精神劲儿, 少说还能继续蹦跶五十年!
祁衍自己都没想好在走之前要不要去落井下石一番, 她自己先找来了。
又是一年的梅雨季。
近来天空每天都在哭泣, 惹得人心也跟着灰暗。
看到病房里空掉了,孟鑫澜也懵了:“人、人呢?”
祁衍就看着他, 目光黑洞洞的,也不说话。
孟鑫澜当即一身冷汗, 心想这祁衍他妈不是死了吧?!马上眼珠一转就开始装柔弱。
祁衍继续冷笑, 不说话。
妈妈已经成功转院去了南方,孟鑫澜这辈子也再也不可能找到她、『骚』扰她。
而他也知道她今天是来干什么。
孟鑫澜前些日子, 已经哭得惨兮兮去祁胜斌那里卖过很多次可怜了。
因为她的病现在急需入院治疗, 可无论是化疗还是进口特效『药』都昂贵非常,哪怕程晟打工累死也绝不可能攒得出来。
祁胜斌还剩一套房子, 念旧情卖了,或许还能暂时抵一时救命的钱。
问题是房子已经过户给祁衍了。
孟鑫澜现在命悬一线, 那一线正握在祁衍手上。
黑瞳少年就像一只小恶魔一样,得意地勾起笑容。
“孟阿姨, 你以前……想到过会有今天吗?”
“在你趾高气昂抢走别人丈夫、赶走别人女儿, 只给我剩菜叶子吃、煮放满花椒的姜汤、让我爸断我生活费一次又一次挑拨离间的时候。”
“想到过自己也会有看我脸『色』的一天吗?”
“……”
一时间, 时光仿佛忽然回到了五年前。
狭小阴沉的小破屋,女人满是嫌恶冷漠地看着男孩, 小小的男孩避之不及。
一度, 他面对她时,只有无力和仇恨。
而她,大概也以为他永远弱小可欺、任他捏扁『揉』圆。
……然而短短几年, 有人已经爬过深渊,长成参天大树。如果可以,祁衍真想『摸』『摸』曾经那个哭唧唧男孩子的头,跟他说谢谢你辛苦了,多亏你一直努力到今天。
“孟阿姨。我说你求人,总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吧?”
他垂眸微笑,从口袋里幽幽掏出一支烟。
……
孟鑫澜“骨气”了那么多年、嚣张了那么多年从未悔过从未道歉。
可那样的骄傲,最终也走到了耗尽的一天。
尽管她心里仍在疯狂喊着根本不是她的错,也得不卑躬屈膝只因为想活!想活!
她最终还是咬着牙给祁衍跪了下去。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比屈辱不甘心。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小拖油瓶、小扫把星。这个她防了那么多年,结果还是夺走她一切的小恶魔!
祁衍低声笑,一缕未熄的烟灰落在她手边。
“其实,本来还有一条路的。”她说。
“本来你乖乖把儿子嫁给我,无论我多少钱也得给你治啊不是?还用你来跪?管你当年再怎么虐待我,我也总得给我老婆一点面子吧。”
“可惜啊~”
“不过,”他突然又沉沉地笑起来,“你也别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他了。”
“你还能活几年?两年?三年?五年?”
“我等着呢。”
“是不是还在做你的千秋大梦,想你儿子这辈子结婚生子、给你抱孙子?呵呵呵呵……也不想想有你这样的妈谁会要他?退一万步说,真有不长眼的女人我也会告诉她,说你儿子已经被我(植物)熟了,下半辈子也只配给我(植物)。”
“哈,哈哈哈……”
“你一死,他还是会落到我手里,随便我想怎么样。”
何等毁灭『性』的杀人诛心。孟鑫澜要疯了,她尖叫、咒骂,挣扎着爬起来,她的口袋里一直藏着一把水果刀。
可根本来不及挥舞,手腕就被祁衍握住了。
“来,你杀了我。”少年目光阴沉,竟主动把自己的胸口送到他刀口,“一刀捅死我。你去坐牢正好死在里头,你儿子就解脱了。”
“哦,忘了,真不一定,你儿子说不定要直接替我殉情。不过那也挺有意思的吧?想不想看啊?肯定很精彩,来,捅啊,别怂!”
“……”
“您说您哭什么呀?气成那样给谁看呀?”
“所有的路不都是您自己走的吗?当年我妈跳楼的时候您挺得意的吧,我妹失踪正合你意吧?”
“都是报应不是吗?”
祁衍丢开她站起来,忽然又回头:“哦,阿姨放心,今天既然您跪了我,钱我多少会给您点的。”
“毕竟仔细想想,您也还挺有奉献精神的——白给我爸艹那么多年,你儿子还要白给我艹一辈子。”
“其实我哥这人吧看着一本正经的,床上真还挺可爱。”
“我很喜欢,谢谢您帮我养了那么大。”
……
会去路上祁衍没打车,也没打伞。
淋雨很爽,就这么畅快地一路在雨里走回了家。
当然几句嘲讽并不能弥补他妈和妹妹的痛,可他知道他也在孟鑫澜心里种下了至死挥之不去、死了也不得安宁的阴影。
路上,祁衍把南下的机票买了。
顺手吧孟鑫澜的老公也举报了,还好心通知了千里之外被他诈骗过的受害人们。
他可不想在自己走了以后还留下这种不确定的□□,刚好老渣男做过的孽至少也足够他蹲个三五年。
感谢他们勤勤恳恳狗咬狗,这场大戏落幕,很精彩。
休学也办好了。
祁衍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要清算。
他爸。
父慈子孝,天道人伦。真的妙。
祁衍做主把祁胜斌的房子卖了,目前又给他租了个城中村两室一厅不算小但有些破的房,租金很低。卖掉的小破屋确实也不值钱,满打满算十几万,全装在卡里丢回给祁胜斌。
“都是你自己的积蓄,愿意借给孟阿姨看病你就借,不想打水漂就自己留着,总之我不管。”
祁胜斌现在一瘸一拐的,虽然对这房子不甚满意却也不敢吱声。
他寻思着他儿子应该有钱,他还指望着他卖了老房子能给换个好一点的住处……
新房客厅的一角,巨大的几箱货物堆叠得高高的。
祁胜斌一直寻思这一堆没拆的是啥,柜子吗?
祁衍:“不是,是碗。”
“碗?”
“嗯,碗。”
他说着,撕开一箱,里面确实是碗。普通吃饭的那种瓷碗,但是怎么买了那么多?
这数量别说一家人,都够一个排的人吃饭用的了!
啪叽——
只见祁衍手一松,碗就掉在地上碎了。
而他竟然悠悠然又拿出来几只,继续往地上糟蹋。
祁胜斌:“你这是干什么?”
祁衍:“不干什么。”
他继续,一只又一只,一只又一只。往地上砸玩腻了又开始往墙上砸,一箱砸完又开一箱。
犹记当年。
小小的他委屈地躲在温暖的怀抱里,约定等以后有钱了买很多很多碗。买一卡车扛进家里一个一个砸。
而今,终于盛景空前。
地面都快被白瓷碎片覆盖了,像是糟蹋地剥了一地的白煮蛋似的。
只可惜没能和当年约好的人一起欣赏。
祁胜斌:“给我、给我住手!祁衍你疯了吗,干什么不准再砸了——!”
祁衍却没有停手,他眼眶微微发涩,微笑看向祁胜斌。从男人眼里的恼羞成怒,他知道他八成也想起来了。
祁胜斌:“你什么意思!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那么记仇?!”
“你怎么就记得不好的事,怎么就不记得一点好?”
祁衍笑笑:“没办法啊,我这人记『性』好是天生的。好的坏的,都能记得好久好久。”
“我记得您小时候抱我上街,带我买糖。”
“也记得小学时要交学费,你狠狠踹我说你没钱,让我去找我那个不成器的舅舅要。”
“也记得你纵容孟阿姨欺负我,自己装缩头乌龟、和稀泥。为她打我、断我生活费。”
“所以你看,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恨你。”
“我也想有个好爸爸,我以前也想做个好儿子的。”
“可惜啊……”
祁胜斌想要暴怒又不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现在偏瘫,也不是很能站起来,沉默了片刻后嘴唇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吐出一些缓慢而艰难的字眼。
“小衍,这些年……是!是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
祁衍:“你知道就好。”
可惜太迟了。
无论真的悔过也好,如今弱势不得不低头也罢,那个还能心软的小祁衍都早就死了,死在这个男人亲手的扼杀和落井下石下尸骨无存。
所以无论现在祁胜斌说什么,他都不再有一丝感觉。
“我要走了。”
他站起来,祁胜斌急了。他这次是真的急了,吼他不准走,叫着祁衍是他儿子有赡养他的义务。
“嗯,是有义务。但是也研究下法律吧爸?”
“义务要您年龄先满六十岁才有呢。您离六十岁还有多久,二十年呢吧?”
祁胜斌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涨红又发白。他不相信,不相信规定竟然会是这样!
“确实是这样呀,你可以自己去看。”
“所以加油啊,好好活,争取再活他个二十年。到时候我一定回来给您养老送终。”
“反正真到那一天,你怎么对待我人生的前二十年,我就怎么照样对待你生命的最后二十年呗。相信我们双方都可以很愉快。”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梅雨天,窗外又开始下。雨声像是一首烦人但同时又轻快的旋律,很适合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祁衍『摸』着门把手,回头恶劣又轻快地笑了笑。
“孟阿姨一直跟你说的我跟哥哥事,其实当然都是真的。”
“哈,哈哈哈,干嘛『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当年你天天就打我,只有他一个人护着我、对我好。所以后来他说喜欢我,我又怎么能不回应这份感情?”
“现在孟阿姨没几年可活了,所以我暂时把她儿子还给她。”
“等她死了,我还是要跟哥哥过日子的。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娶老婆,更不会生小孩,传宗接代什么的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所以老爸你看,命运这东西其实也挺有趣是不是?”
“您和孟阿姨虽然都挺不是东西的,但多亏你们的一段孽缘,才把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带到了我面前的。”
他弯腰,深深鞠躬。
“我多谢你们了,爸,真心的,感谢你们。”
……
祁衍踏出那间破屋子的时候,奇迹般地雨停了。
阳光灿烂,还有彩虹。
他听到祁胜斌在里面的狂吼,听到架子砸落的声音。一身轻松大步往前走。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祁衍收拾好了宿舍和家中全部打算带走的行李。和室友以及小兄弟们吃了一顿散伙饭。席间肖明超哭成狗,纪南祈则很坚强地表示祁衍你放心,小弟们交给我照顾!
祁衍:“……”
“那什么,你们真的就不想学习了吗?”
他实在没忍住,开始有理有据教诲小哥们。就真这么有一天没一天的混着?将来喜欢的东西没钱买,喜欢的姑娘被别人追走?一辈子就这样了?
“你们愿意学的话,韩飞成绩好可以帮你们补课的,要价很便宜!”
小混混都听魔怔了。
祁衍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得有点高——呵,这种一本正经说教的调调,是跟谁学的呢?
是谁曾经跟他说,你要教他们学好,毕竟你不能为他们的将来负责。
……随便的一句话,他是不是都该死的要记一辈子。
那一晚散伙很晚。
小雨中,祁衍的车一一把大家安全送回家,然后让司机开去表示。
程晟理完货出来几乎已经凌晨。
他好像又清瘦了一些,手里抱了点店里处理可以带回家的剩菜,一直挺拔的后背疲倦得略微佝偻。
那么晚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他只能走回家,一只棒球帽压得很低行『色』匆匆。
夏天的夜里风依旧有些凉,他穿得单薄。空着的那只手开始在腹部轻轻压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祁衍咬咬牙,就那么看着他。
车子依旧缓慢地一直跟着,音乐里,是一首很轻很慢、旋律悲伤的歌。
what is a youth impetuous fire.
what is a maid ice and desire.
the world wags on
a rose will bloom, it then wi□□ade. so does youth....
一幕一幕。薄薄一层雾,街边的霓虹变成一个个彩『色』的光圈。
小蛋糕。糖葫芦。
兔子气球。紫藤花。盛夏和雪天。
翡翠森林的小狼和小羊,圣诞节的商场,成对的猫茶杯还有小海獭。
守在病房里的日日夜夜,用尽全部真心搭建的小家,所有刻骨铭心的一切。
……我真的还会回来吗?祁衍问自己。
等到几年后,等到孟鑫澜不在了。那时候的我,是会先淡忘那些仇恨,还是会淡忘掉点滴爱意?
我会终有一天忘了这个人吗?
总有一天,忘掉这个只是远远看着,心里就升起无限酸楚与温柔的人。
只有时间能够给这个问题真正的回答。
……
……
程晟是从虞清手中拿到的信。
“祁衍让我拿给你的。”
信里什么都没有,只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金『色』的钥匙。
程晟认得那枚沉甸甸的钥匙,那是他们小家的钥匙。他胸口骤然有点酸疼,禁不住把钥匙握在胸口蹲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给他?他们的那个小家,他已经回不去了啊……
虞清:“程晟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程晟摇头。
午后日光很烈,虞清眼里一片担心清明——这个小傻子越是长大,越是看着不再像个傻子。
『奶』油汪汪汪跑出来了,虞清转头去抱它。
躲着过度热情的『舔』舐,阳光下笑容灿烂。
程晟最终没有问。
他们的楼下,如今正开满了一簇簇漂亮的紫藤花,是他从学校剪来枝子扦『插』的。虞清妈妈很喜欢,还给它挂上漂亮的小彩灯,晚上一亮一亮的。
半年前一个雪夜,卓紫微就站在紫藤旁。
望着虞清家窗口温暖的灯光,一个人站了大半夜,却直到最后都没有靠近。
最后他说,我走了,你和祁衍要好好的。
程晟闭上眼睛。
好好的……可要怎么好好的。
他的存在治不好祁衍心中的伤,只会让伤口越发溃烂。
而他的身体,更只能是拖累和负担。
很多事情他从没很祁衍说过。胃病疼起来不仅折腾还容易让人心情暴躁,心脏病则是随时可能死人,更别说他还残疾。
可他别的男孩子有哪里不好?
他为什么要让他承担这些!事实上祁衍的世界只要没有他,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都一片光明。
但是,凡随便换一个人,健康阳光随处可见,哪个都比他好。
……
祁胜斌的房子一卖,孟鑫澜也就无家可归了。
好在祁胜斌还愿意让他们母子一起住在租来的房子里,程晟跟他妈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但很明显,祁叔叔现在跟他妈之间全然冷漠,不复从前。
大概让他们母子来,也是他权衡的结果吧。他现在腿脚不利索,实在需要人照顾,找护工又不放心。
程晟休学了。
因为实在无法兼顾,他现在要做一家人的饭,做全部家务,还要经常陪他妈去医院陪祁胜斌复建,并尽量抽时间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天越来越冷,孟鑫澜医疗花费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筹不到了。
程晟更加拼命、连天加夜地工作加班。
很累的结果就是暴瘦,只能拼命『逼』着自己多吃。超市每天卖剩下的东西,高热量的、甜腻的,吃过之后又吐出来也『逼』着自己不断吃下去。
因为他不能再生病,不能再倒下。
剩他一个了,他必须为这个家撑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撑住。
……
孟鑫澜化疗,用『药』的副作用是非常影响情绪。
她本来脾气就大,每次用过『药』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疯了一样在家里指责挑剔。
祁胜斌有时跟她吵,有时候也装听不见默默忍受。
程晟更只能忍着。
有的时候实在觉得难以支撑了,也会不自觉地想要逃避。会无法控制地情绪崩溃般地疯狂想他的小衍,想着曾经被他温柔看着、被他认真对待的每一天。
他绝不能让祁衍看到他现在的窘迫。
祁胜斌和孟鑫澜都暗示过,他们实在没钱了而祁衍可能有。但程晟偏宁可咬牙打工困死累死,也绝不肯去找祁衍帮忙。
已经够了。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有意无意的,『逼』迫他的小天使让步。
一次又一次,都是在祁衍的伤口扎刀子,每一次都是。
扎到最后,祁衍那么累那么痛,还努力护着他。
可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男孩子变成那样真的太难受了,那种事他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离开祁衍是最正确的选择,绝不可以再去打扰。绝对不行。
……
程晟的这么想的。
可是,却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浑浑噩噩地,竟走到了河边花园。
花园和长长的河景从他们的家楼上总是可以俯瞰。而从河边这里也可以看到家中温馨的灯火。
他不该来。
可又偷偷想着,那么远河边又那么暗,偷偷看一看也无妨吧。
他就坐在河边。
第一天,房子里,没有开灯。
第二天,还是没有开灯。
小衍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开灯?
……
程晟最后还是放不下心。他上了楼,熟悉的楼道让他心脏缩紧,狠狠平静了内心,才终于拿钥匙开了门。
屋里一片漆黑。
没有人。
他打开灯。屋子里整洁得可怕、安静地可怕没有半点属于生活的气息。
他终于慌了。
飘窗的小绒『毛』还在,可是,东西少了很多。
他脑子越大很『乱』,一时又想不出来少了什么,视线落在餐桌上。
餐桌上有一封信,上面压着一盒零食。
日本那家抹茶布丁是按季节限量供应的。以前程晟吃过一次很喜欢,祁衍就想方设法帮他再订,却一直订不到。
现在,一盒抹茶布丁放在那里。
是夏天放在那的。
经过几个月已经早就坏掉了,长出了黑『色』的斑点,不能吃了。
程晟的手指颤抖。
巨大的恐惧让他甚至拿不稳那个信封。信封本来就没封口,哗啦从里面掉出来一本房产证,一张银行卡,一个便条。
便条很简单:
1、卡的密码是你生日。
2、需要钱可以卖掉房子。
然后就没有了。程晟找遍了信封内外,再也没有半句话。
祁衍走了,他不在这了。
早就不在这里了,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了。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可祁衍去了哪里?
没有写。哪里都没有写。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