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泽在和南玄策谈妥,带着左卓和黑狼步下西夏大船,一眼便看到了,候在大船下的莫怜!
他看着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候在一侧的莫怜,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宇:“你怎么在这儿?”
“回王爷的话!”
莫怜回想着沈双双早前说过的话,深觉她此行的目的,没有瞒着燕西泽的必要,当下微微抬眸,看了燕西泽一眼,垂首回道:“奴婢奉大小姐之命,来还夏王东西!”
燕西泽轻皱的眉宇一动,轻轻重复着莫怜的话:“还夏王东西?”
“是!”
莫怜颔首,摊开自己的手掌!
燕西泽垂眸,看着莫怜手里那枚青翠欲滴的扳指,眉宇倏地一扬!
回想起,当初沈双双从南玄策手里扒下扳指的情景,他的眸色,不禁微微深邃了起来,眼底有光华隐动。
见状,莫怜担心他会对沈双双有所误会,连忙将沈双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小姐说,她现在是世人眼中,未来的大燕皇后,日后会是大燕齐王的王妃,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手里拿着他夏王的东西,都唯恐会被人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实在不妥!所以……”
“她说的很对!”
燕西泽听了莫怜的话,眼底的光,渐渐幻化成几许笑意,在十分赞同的,对莫怜轻点了点头后,他微扬着下颔,朝着船上望了一眼:“你去吧!”
“是!”
莫怜如释重负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低敛着眸华,在燕西泽的注视下,登上了西夏的大船。
燕西泽看着莫怜登船,微敛了眸华,带了左卓和黑狼,刚要返回沈双双所在的大船,却不期有一道熟悉而又急切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王爷!”
闻声,他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但见顺着夏河沿岸,一路寻找他和沈双双的庄严,带着赵鹏等人,黑狼远远策马赶到,他眉心轻抿着,缓缓的,将双手背负在身后。
自燕西泽失踪之后,庄严这几日里,简直过的如傀儡一般,生不如死!
此刻,遥遥相望!
见燕西泽毫发无损,他又惊又喜,不等马匹停下,便已然飞身而落,带着身后的一众侍卫,纷纷在燕西泽身前跪落下来!
燕西泽微蹙着眉宇,视线扫过跪落在身前的庄严等人,眉宇轻轻皱起!
庄严抬眸,见燕西泽轻皱着眉宇看着自己,却不曾言语,顿时紧抿着唇角,满脸自责地垂首声道:“属下护主不力,以致王爷遇险,属下等……愿受一切责罚!”
“这件事情,若说有错,也是本王考虑不周,怪不得你们!”
燕西泽垂首看着庄严,轻挑了下眉宇,视线淡淡的,扫过庄严身后跪落的众人,“你们都起来吧!”
听闻燕西泽如此言语,庄严顿时虎目含泪:“属下……谢主子不罪之恩!”
随着他一语落地,他身后的赵鹏等人,也都纷纷异口同声道:“属下谢主子不罪之恩!”
闻声,燕西泽眸光微凝。
定定的,看了庄严等人一眼,他薄唇忽然轻勾了下,冷道:“都起来上船,随本王回京!”
语落,他见庄严等人,皆都脸色一震,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扬了几分,转身带着左卓和黑狼等人,先行登上了大船!
见状,庄严等人,连忙也都纷纷起身,跟在燕西泽身后登船……
——
俗话说的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今燕西泽才几个时辰不见沈双双,便觉得有些难熬,忍不住想要先去见她一面!
是以,他皇甫渊回到船上,立即便丢下众人,去了沈双双所在的船舱。
彼时,船舱内,沈双双早已沉入梦乡。
守在船舱里的慕容浅,见燕西泽进门,连忙朝着燕西泽福了福身!
就在她微启着红唇,欲要出声之际,却见燕西泽抬手,示意她噤声,而后脚步轻缓的,朝着榻前走近。
榻上,沈双双将自己裹成蚕蛹状,正睡的香甜。
燕西泽立身榻前,垂首看着榻上将自己正酣酣睡着的沈双双,忍不住眸色一柔,轻轻勾起了唇角。
以前的时候,燕西泽很少会笑。
此刻,慕容浅见他只看着沈双双睡着的样子,便笑着柔和了目光,不由也跟着弯起了唇角,然后……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很轻。
却也足以让燕西泽听到!
眼看着燕西泽忽然转身,眸光如电的,朝着她望了过来!
慕容浅笑容一僵,想要收声,早已经晚了。
在燕西泽如电的目光注视下,她嘴角轻抽了下,顿时笑的比哭还难看。
就在她干干的,敛了笑意,想要跟燕西泽请罪的时候,却听燕西泽轻声对她吩咐道:“好好守着,莫要吵醒她!”
闻言,慕容浅轻咂了咂嘴,连忙点了点头。
见慕容浅点头,燕西泽回首,又看了沈双双一眼,这才转身向外,离开了船舱。
船舱外,庄严等着,皆已候着。
见燕西泽出来,庄严连忙行礼,却被燕西泽再次抬手阻止了。
“本王有事要问你!”
微微抬手,朝着主舱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快步向前:“到主舱说话!”
庄严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虽然早前,燕西泽已经从慕容浅口中,得知了袁德辉老将军带兵相救一事,但总觉得这件事情在时间上有蹊跷!
要知道,他和沈双双出事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几天,可是袁老将军从北姜过来,单就水路也要走好几日了……
不过,饶是这其中有蹊跷之处,在回到主舱之后,他还是命赵鹏给袁德辉老将军传信,先跟袁德辉老将军报了一生平安,再就是让袁老将军知道,他们一行,会直接从这里一路乘船北上,会在几日后跟袁老将军,在北姜会合,让袁老将军尽快撤离西夏水域。
赵鹏领命,很快便下去传信了。
在赵鹏下去之后,燕西泽单独留了庄严!
从庄严口中,重新听过了事情的经过,确定在时间上,确实不对,又得知燕北廷虽然已经带着那位芜碧姑娘北上回京,但是袁德辉老将军私自带兵越境一事,实在太大,根本就压不下去,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说,唯恐在不久之后,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坐在太师椅上的燕西泽,心中虽然思虑重重,但是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轻轻的,叩动着太师椅的把手,他忖度了半晌儿之后,忽而轻勾了下唇角,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今之计,还是要先离开西夏境内!”
语落,他叩着椅子把手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对庄严命令道:“吩咐下去,暂做休整之后,尽快起航,离岸!”
庄严闻言,连忙躬身领命:“属下领命!”
目送庄严退下,燕西泽唇角勾起的弧度微敛,偏头看了眼船舱里的更漏,然后起身离开主舱,又去了沈双双所在的船舱……
——
不久,燕西泽所乘坐的大船,驶离夏河南岸。
因为早前,南玄策已然下令,是以此时大船离岸,西夏一方,并未阻拦!
彼时,南玄策立身船舱窗口前,轻颦着眉心,目送原本相邻的那艘大船,渐渐驶离,眼底的波光不由轻转了转。
不久前,张川已经去领罚了。
如今跟在南玄策身侧之人,乃是早前一直随侍在南玄策身侧之人。
此人,一袭黑衣,脸型瘦长,肤色较黑,名唤疾风!
疾风乃是南玄策近侍,这一次被南玄策留在了京中。
得知南玄策出事之后,他日夜不停,跑死了两匹马,用短短两日的工夫,跑完了别人要五六日才能赶到的路途,于方才刚刚赶赴至此。
跟随在南玄策多年的他,一直都知道,南玄策心里的打算,也知道这一次,他大费周章所图的是什么!
当下,眼看着燕西泽和沈双双所乘坐的大船,驶离夏河南岸,再见南玄策微眯着眸子,神情莫测,他紧拢着眉心,踌躇着喊了南玄策一声:“爷?!”
闻声,南玄策眉心轻蹙,并未出声。
见状,疾风同是蹙眉,察言观色的,看着南玄策坚毅的侧脸:“王爷筹谋了那么久,眼下……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不然呢?”
南玄策怅然一叹,微微垂首,看着自己手里,早前莫怜送来的扳指!
耳中仿佛还在回响着,沈双双让莫怜带来的话,他微眯着眸子,似是可以想象得出,沈双双在说那些话时可能会有的神情……
想到她轻颦着眉心,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他的眼底,有丝丝笑意流淌而出,唇角也不受控制的,轻轻勾了起来:“本王已经答应会放他们走了,你想要本王出尔反尔不成?”
闻他此言,疾风蹙起的眉头,不禁微微动了一动!
南玄策抬眸,目送沈双双所乘坐的大船,渐渐远去,唇角的笑意微敛着,转身看向疾风问道:“你这阵子,一直都留在宫中,宫里可一切都好?皇上可一切都好?”
疾风忽闻他问起南屾山,神色十分明显的变了一变!
连忙伸手,从自己的襟口,取出一封密信,他躬着身子,朝着南玄策双手呈上:“这是属下离开京城时,皇上疾书的密旨!”
南玄策看着疾风手里那封已然卷在一起的飞密信,不由再一次皱眉!
疾风见南玄策皱眉,连忙把手里的飞鸽传书,又往南玄策面前送了送,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还请王爷过目!”